夏侯菱听完自己母亲的话,再一次无奈地道:“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自从蔚王妃有了身孕之后,蔚王和蔚王妃就没有进宫过。再说了,就算他们进了宫,我跟他们也说不上话。蔚王和蔚王妃什么脾气你们没见识过,难道还没听说过吗?若是母亲您不怕得罪蔚王和蔚王妃,您自己去蔚王府跟他们说好了。”

此时的夏侯菱显然已经有些生气了,自己难得有机会能见到家里人,可是母亲一见到自己就说起妹妹的婚事,还让自己从中说和,想把妹妹嫁给蔚王。蔚王是什么人?当年蔚王迟迟不成婚,未尝没有人给他张罗过娶妻的事情,太后肯定也过问过他的婚事,可是太后不也拿蔚王没有办法吗?后来才娶了升平郡主,谁不知道他们夫妻两个感情甚笃,自己若是开口给自己的妹妹说和嫁进蔚王府的事情,自己不仅会得罪蔚王妃,只怕会连蔚王也一起得罪了。

母亲只为着自己妹妹着想,怎么就不为自己想想,虽然自己是太子的侧妃,可要是得罪了蔚王和蔚王妃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夏侯夫人一听她这话,心中也有些气恼,暗自想着,自己这女儿是出息了,以前在家的时候,那么寡言少语的一个人,现在说起话来倒是刺人。

心中虽然生气,但是为着自己的小女儿着想,她也只好暂时忍耐下,毕竟错过了这个机会,只怕是没有下次了。如今蔚王妃身怀有孕,根本没有办法伺候蔚王,蔚王府里又没有侧妃,甚至连一个侍妾都没有,肯定是要张罗着纳侧妃的事情的。既然如此,那蔚王侧妃的位置不仅自己盯着,其他好多人家肯定也都盯着呢。

虽说侧妃终究是妾,而自己的女儿是嫡女,但是毕竟是蔚王府的侧妃啊,那自然是大不相同。尤其蔚王芝兰玉树之姿,十分得皇上信赖,纵然只是做个侧妃,那也值了。

其实要说起来,这搁在以前,让自己女儿嫁进蔚王府做侧妃这件事,她是不敢想的。但是自己的大女儿如今嫁进东宫成了太子的侧妃,现下又有了身孕,她肚子里的可是太子殿下的第一个孩子,皇后亦是十分重视,那地位自然不能同日而语了。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这大女儿说起话来也是十分有分量的,所以自己才会让她开这个口。

“我又没让你亲自当着蔚王和蔚王妃的面前提这件事,你只在皇后跟前提那么一两句就是了,让皇后跟蔚王妃开这个口,想必皇后娘娘是不会驳了你的面子的了。”

听到这里,夏侯菱就知道自己母亲打的是什么主意了,她是想趁着自己身怀有孕,受皇后娘娘重视,让自己帮忙开这个口,把自己的妹妹嫁到蔚王府去,不想错过了这个机会。

“母亲,”夏侯菱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打从你进来,没有问我身子怎么样,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也不问我在宫里过得好不好,一开口全都是妹妹的婚事,在您的眼里,我就这么不重要吗?只有妹妹是您的女儿,难道我就不是吗?”说到最后,夏侯菱的声音微颤,带着一种压抑的愤然。她想,倒是浪费了皇后娘娘的一番好意,她现在倒是宁愿自己的母亲没有进宫来看自己。

夏侯夫人闻言稍怔了一下,继而脸上也不免露出尴尬和羞惭的神色,语气软了下来,“菱儿,不是娘不关心你,实在是娘在这里呆着的时间有限,眼看着时辰就要到了……如今你嫁给太子,在这东宫之中占有一席之地,如今又怀了身孕,还是太子殿下的第一个孩子,所有人都拿你当宝贝一般,谁敢欺负你?又怎么会过得不好呢?而你妹妹眼下就这么一个机会,如今蔚王妃怀了身孕,蔚王的身边没人,正好你妹妹对蔚王又仰慕已久,趁着这机会成全你妹妹不是正合适吗?”

说来说去,不还是利用自己怀孕的这个机会吗?

这个时候夏侯菱的妹妹竟是突然起身,在夏侯菱的面前跪了下来,“还请姐姐能够成全,我的确是……”只见她轻咬下唇,面颊上浮起一抹红晕,煞是娇羞动人,“我的确是非常仰慕蔚王,若能得姐姐相助,嫁与蔚王,妹妹定当终身感激姐姐。”

段蔚予那样的人物,仰慕他的女子自然不少,纵然他如今已经成亲,但是却也挡不住那些仰慕之心,只是她们中的大部分都有自知之明不做非分之想,尤其是在听说了不少蔚王如何宠爱蔚王妃的事迹之后,她们更不可能再有非分之心了。不过到底还是有心存妄想的,就如同夏侯菱妹妹这般。

夏侯菱看着跪在地上的自己的妹妹,嘴角淡淡浮起一抹冷笑,“这个时候倒是知道我是你姐姐了,之前那么多年,也没怎么见你去过我的院子看我。”

跪在地上的少女闻言肩膀顿时一僵,正要开口,夏侯菱却开口堵住了她即将出口的话,“既然你那么想要嫁给蔚王的话,自己去找他说就是了,蔚王和蔚王妃我可不想去惹。我们虽然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但是这么多年来感情一直很疏远,我也犯不着为了你而去得罪蔚王和蔚王妃。更不想让皇后娘娘觉得我仗着自己怀了太子的孩子,就恃宠而骄,连蔚王的婚事都想插手。”

“姐姐……”

“菱儿……”

夏侯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这个大女儿,她说这话未免太不讲情面,这是要跟她们决裂的意思吗?

而此时的夏侯菱已经不想再去看她们,“话已至此,我想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母亲和妹妹也不必多留了。”话音落下,便是开口吩咐自己身旁的宫女送客。

“菱儿,你怎么能这样?”夏侯夫人皱眉看着坐在那里的夏侯菱,脸上带着怒气。

“还不送夫人和小姐出去,愣在这里干什么呢?”夏侯菱对那宫女道。

那宫女本来还有些犹豫,想着菱侧妃说的究竟是不是气话,此时也不敢再犹豫了,便是走到夏侯夫人的面前,一副送客的架势。

夏侯夫人终究还是带着自己的小女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走之前还愤怒地看着夏侯菱道:“女儿如今飞黄腾达了,却是全然不把家人放在眼里了。”

夏侯菱却再没说什么,她知道自己说再多,也不会改变什么,既然话不投机,又何必再说下去?

只是夏侯夫人刚到夏侯菱这里没多久便离开出宫的事情,难免不引来旁人的议论,要知道一旦进了这皇宫的女人,想要见到自己的家人那是非常难的,如果不是因为夏侯菱怀了身孕,只怕也没机会。

母女见面难免有许多话要说,但是夏侯夫人和夏侯小姐却没呆多久就出宫里,这事情实在有些稀奇,而且听人说,夏侯夫人离开的时候,面上有怒色,便也给众人留下了猜测的余地。

待到傍晚时分,段怀瑾回到东宫之后,便是去了太子妃那里,夏侯菱的贴身宫女见状不免有些埋怨,“今日太子殿下怎么还是去了太子妃那里?小姐你今日心里也难受啊。”

“好了,别说了。”夏侯菱出声制止,但是心里也的确有些难受,怎么会不希望段怀瑾来她这里陪陪她呢?

而言诗云今日心情似乎也不大好,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而且格外安静沉默,宫女传了晚膳进来,言诗云和段怀瑾都只是默默地吃着晚膳,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只是言诗云却不知道,段怀瑾正在暗暗地打量她的神情,眼看着这一顿饭即将要吃完了,段怀瑾这才开了口,“今日见了你母亲可还开心吗?都聊了些什么?”

言诗云听得段怀瑾突然开口,手中的筷子颤了一下,然后才敛下目光开口应道:“多谢殿下让我有这个机会与母亲见面,虽然聊得不过是些寻常的闲话,但是能与母亲这般闲聊,也觉开心。”语调很是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