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没想到,我们姐妹进府十多年,到头来还要看一个丫头片子的脸色。”说话的三姨娘一甩手上的绣帕,转头掐腰,对着身后的二姨娘、四姨娘并六姨娘说:“我跟姐姐妹妹们可不一样,我这辈子算是没指望了,好歹二姐姐和四妹妹你们还生养过,论以后比我有盼头的多,难道你们也忍得下这口气,任由含芳阁那个妖精作践?”

自从含芳阁的七姨娘被确诊怀孕之后,其他几个姨娘就约好了结伴上门庆贺,谁知道她们连含芳阁的门都没进去,就被里面那位派了个嬷嬷给打发了,说什么侯爷发话让七姨娘好好休养,不方便见客,其实可不就是防着她们又不把她们放在眼里嘛。三姨娘是个暴躁脾气,一转头就骂开了。

二姨娘能够养出乔玉斓这样的女儿,可见自己本身就是个木讷、不爱管闲事的人,她恨不得没听见三姨娘的话,推脱了句院子里还有事就赶紧走了。

四姨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从刚才就一直不说话,只讥讽地看了三姨娘一眼,自顾自走了。

剩下的六姨娘是个小透明,三姨娘对着她说什么都觉得没意思,见六姨娘怯怯地看着她,三姨娘没好气地说:“算了算了,你要走就走吧。”

待六姨娘也走远了,三姨娘才冷笑一声,她身边的大丫鬟芍药为她披上披风,小声说:“姨娘心里不痛快,也该回了院子再发火,何必在其他几位姨娘面前如此呢。”

三姨娘那好看的丹凤眼一挑:“你懂什么,我就是要说给他们听,且等着看吧,我就不信四狐狸忍得下这口气。”

可惜三姨娘所期待的好戏并没有发生,正相反,四姨娘从那以后隔三差五就去含芳阁拜访,走的次数多了,七姨娘也不好次次都拦着她,加之四姨娘有心讨好,等到七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七个月大时,四姨娘几乎已经成了七姨娘在后院里最贴心的人。

再说主院里,陈熙芸正在给乔珩收拾东西,她娘家嫂子秦氏前两天传来话,说陈老妇人换季时染了病,总也不见好转,反而恶化成卧床不起了,老人家在病中就特别需要人陪,这段时间心心念念想要见见外孙。秦氏于是就派人传话来,想接乔珩去陈家小住。

陈熙芸自然不可能不答应,她记挂娘亲,打算明天和乔珩一起回娘家,只可惜侯府这边正要给乔玉斓想看人家,陈熙芸身为主母脱不开身,只好把乔珩留在陈家小住,她自己则当天就得回来。

第二日一大早,陈熙芸就带着乔珩做马车去了陈家。陈家也是官宦人家,其府邸所在离永定侯府并不远,马车走了半个时辰就到了。门口早就有奴仆等着,一见侯府的马车到了,恭恭敬敬请了陈熙芸和乔珩进府,待穿过前院,陈熙芸早早就看见秦氏等在二门口。

“嫂子怎么在这儿等着了,和该是我们去见你才对。”

“我心急想早点见到珩哥儿嘛。”秦氏拉着陈熙芸的手,将他们带进后院,边走边说:“你们来了可就好了,老太太看见珩哥儿,指不定多开心呢,孙御医说了,老人家只要心里舒畅了,病自然好得快,只要珩哥儿一来,保管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陈熙芸便问:“娘亲今天身子怎么样?”

“知道你们今天过来,娘早上多用了半碗粥,看着精神比前几天好多了,虽然身上还发着热,但她自己倒是想要起来走走了,我们也不敢叫她吹风,在屋子点了炉子,小心伺候着她活动了活动。”

乔珩歪着脑袋,长长的睫毛一眨:“舅母,等会儿我给外祖母念三字经听,我娘一头疼只要我给她念三字经,她就好了。”

秦氏对乔珩稀罕的不得了,她自己生了两个小子,家里还有一个庶子,但都及不上乔珩长得粉雕玉琢,还聪明伶俐,当即把乔珩揽到自己身边,笑着说:“外祖母见到我们珩哥儿病就好了一半了,再听你的三字经,肯定马上就能好起来。”

陈熙芸心里颇为自豪,但嘴上还是要对乔珩交代:“你外祖母还生着病,你不得胡乱闹她,可不能在外祖母要休息的时候念三字经,还有,住在舅舅家要听舅舅和舅母的话,好好和两个哥哥相处,不许耍脾气不许欺负人,知道了吗?”

乔珩点点头,保证道:“我一定乖乖的,不给娘惹祸。”那小模样看得秦氏恨不得把他扣下当自己儿子得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陈老夫人的禧荣堂,早就有丫鬟打门帘请几位进去,陈熙芸一进去,就看见她娘半靠在坐榻上,正眼巴巴地看着门口。

母女两一见面就亲热的不得了,陈熙芸挨着陈老夫人坐下,看模样还有几分未出阁时撒娇的样子。陈老夫人一拍陈熙芸的手背,怪道:“你个没良心的丫头,都多久不来见我了,连带着珩哥儿也不得来,非要见我病了才肯进这门,你是要伤了谁的心。”

陈熙芸赶紧讨饶,委屈道:“娘这可就错怪我了,我倒是愿意天天回来,可谁让侯府事多,我不得脱身嘛,再说了我现在不就带着珩哥儿看您来了,您放心,这次我就把珩哥儿留下,让他来闹您,等闹得您都嫌弃他了,再把他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