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马福,一家人围在小花厅里面面相觑。耿氏这时候也闻讯赶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大人沉吟片刻道:“晋王爷的意思,似乎是想叫我们主动把这门亲事退了!”马福刚才云山雾罩地说了一大通,不过谢大人也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了,自然听懂了他的真实意图。

“退亲?好好的,为什么要我们退亲?老爷,这究竟是何道理?”耿氏简直是一头雾水。雨澜这个未来儿媳妇,可是她花了无数心思相看来的,那是样样满意,大楚高门大族的姑娘是不少,可找一个门当户对,合适的做儿媳妇的也当真不容易!

谢之远脸色铁青,狠狠一掌击在面前的小桌上面,杯盘一阵乱跳:“晋王这是在仗势欺人!我是坚决不会退亲的!”谢之远也是沙场上经历过生死的人了,话一说出来自然有一股凛冽的气势。“他管天管地,还能管到别人娶媳妇不成?”

谢大人瞪了儿子一眼,道:“混小子,晋王爷是什么人,他便是以势压人,咱们又能怎地?晋王,岂是我们这样人家能够招惹得起的?”叶邑辰如今权势熏天,不要说是他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就是倾尽谢家全族之力,叶邑辰也能轻松搞得他们家破人亡!

马福说得明白,他此来只是打个前站,待谢家商量定了,叶邑辰还要亲自来一趟的。凭晋王爷的权势地位,真的以势压人,谢家还真就得闭着眼睛吃这个哑巴亏!

谢大人只是不明白,谢之远的婚事和叶邑辰又有什么关系?如今朝堂之上,夺嫡愈演愈烈,晋王态度暧昧不明,难道晋王此举与太子和赵王争夺储君之位有关系?谢大人不由自主就想歪了!

他思索了半天不得其法,耿氏已经急得不得了。正在这个时候,外头一个小厮急匆匆进来回事:“大人,景阳宫的韩公公求见!”

韩公公?耿氏奇怪地看了丈夫一眼,谢大人眉峰一挑道:“我从来没和景阳宫的慧妃打过交道,也不认得什么韩公公!”

耿氏急忙避到了屏风后面,不一会儿小厮领进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公公进来。正是叶敏昭身边的小韩子。谢大人起身相迎:“不知韩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请坐快请坐!”

谢大人亲自奉上上好的西湖龙井。

小韩子是叶敏昭的贴身太监,当然不会把一个小小的五品官放在眼里,他大摇大摆地在首座上座了,打着官腔道:“茶就不必饮了!我家小王爷听说谢公子大老远的从大同回来了,特意叫我过来瞧一瞧,听说公子文武双全,丰神俊朗,我家王爷可一直仰慕得紧呢!”语气中竟隐含着一丝讥讽。

谢大人看了谢之远一眼,一阵愕然,心想自己的儿子不是在外边招惹了什么惹不得的人物吧,怎么一个二个全来找他。谢之远也是一头雾水。官场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太监是最得罪不得的人物。谢大人陪着笑问道:“不知公公所说的王爷……是哪一位?”

小韩子傲然道:“我家王爷就是潞王殿下!”

谢大人肃然起敬道:“原来是潞王殿下!不知王爷有何吩咐?”谢大人本来是客气一句,没想到小韩子真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王爷有一封书信叫我带给大人!具体应该怎么做,大人一看便知!”

谢大人接过书信一目十行地看完了,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怒色。“这,这……”谢之远从父亲手里接了过来,迅速看完,不由火冒三丈:“潞王殿下可是与晋王爷商量好了,特意来羞辱我谢家的?”原来那封由叶敏昭亲自撰写的书信中,叶敏昭语气十分强烈地叫谢之远不要痴心妄想,赶快退了他和雨澜的亲事,否则,他可不敢保证接下来谢家会有什么祸事发生。

叶邑辰还算比较客气,至少为谢之远留了一条后路,叶敏昭就干脆赤裸裸地威胁上了。谢家说到底还是在朝中根基太浅,叶邑辰也好,叶敏昭也好,他们谁也招惹不起。

小韩子眉毛一挑:“谢公子何出此言?”

谢之远哂道:“公公怕是明知故问吧?”

小韩子不由冷笑道:“咱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完这句话他就站了起来,“小王爷的信咱家也给你们带到了,该怎么做,你们好好想一想吧!我也奉劝你们一句,既然宫中的贵人不喜欢这门亲事,你们还是老老实实按照贵人的意思退了的好,要不然,若是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可就没意思了,咱家小王爷也不是吃素的!告辞!”小韩子拱拱手就出去了。

谢之远急忙亲自将他送出门去。

等他转回来,看见耿氏拿着那封书信已经面无人色:“这究竟是怎么了?先是晋王爷,这又来了一个潞王爷!老爷,到底该怎么办,您倒是拿个主意啊?”

谢大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抚着额头头痛不已。“看来,咱们和杨家终究是没有缘分做这个亲家啊!”两个王爷一块儿逼上门来,他才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官,手里又没有什么实权,他能怎么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耿氏道:“老爷的意思是?”

“我能有什么意思!还是按照晋王爷给咱们画好的道走吧!”谢大人有气无力地道。“就是不知那金阳县主秉性如何,明日你出去打听一番!杨家那面的亲,就这样退了吧!”

谢大人苦笑了一下道:“两厢比较,倒是晋王爷地道一点儿!”至少给谢家留了一条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