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前夕的洛杉矶街头,火树银花,华灯如画。手中提满购物袋和礼品盒的人们在刚被一场冬雨冲刷过的马路上摩肩擦踵,形色匆匆。

相比之下,大学校园就要宁静许多。

银灰色轿车在图书馆门前停下,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从驾驶座下来,抬头望着眼前已经有些历史的大楼,微微翘起唇角。

几个抱着书本的女孩子从大楼里走出来,中间穿着白色羊毛大衣的东方女孩大半张脸都躲在厚实的围巾后面,却还是冷得忍不住哆嗦。

“YourFiance(你的未婚夫)!”走到车子跟前,旁边两个白人女孩有些羡慕,不忘跟他打招呼。

“Husband!”他耐心纠正她们,为最亲爱的小妻子拉开车门。

“你回来了!”

一个热情的拥抱,在美国的这一年半,静书已经学会适应这种亲热,程锐云现在是她法定的丈夫,一个月前刚刚在加州注册。

谁让对结婚这回事丧失了“安全感”的程大律师刚好要回国出差一趟呢?他可不想再有什么意外让静书离开他的生活,所以二话不说,临走之前拉着她登记结婚了。

婚礼会慢慢补办,但贺小姐已经是程太太,他不厌其烦地让身边人改口适应这种变化。

“程太太,想吃什么?”程锐云习惯了这种甜蜜的调侃。

“我们回家做饭吃吧!我刚学会烤苹果派,让你尝尝看!”

“你知不知道,这次回去大家都说我胖了!”

陪太太去治病休养,结果自己变胖了,实在很匪夷所思。

“怎么会?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刚刚好!”静书温柔地碰碰他的手。

前头红灯了,程锐云趁机偏头在她额上一吻。

圣诞歌曲从车窗外飘进来,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在美国度过了两个圣诞节。

去年她的病刚好,冬天只能窝在他们的家里抱着暖手袋看书,连圣诞大餐都是程锐云做的。半年时间,静书眼看着他跟自己一样消瘦下来,她是因为生病,他呢?

她好心疼。

想起治病的经历,静书不知道该说是财富还是劫难。每天吃药、打针,听美国的医学权威说很多很多听不懂的医学词汇,直到最后被推上手术台。

她永远也忘不了穿着无菌服的自己和程锐云手拉着手舍不得放开的场景,他们都明白,那扇淡蓝色的手术室门背后可能是通往幸福的坦途,也可能是不归路,一旦松手,可能今生再也没有相握的机会了。

庆幸的是,他们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上天却给了他们最好的结果。

肿瘤是良性的,被成功地完整切除,既不需要做化疗,也不用切除子宫,只要她好好休养,依然可以做妈妈。

从麻药药效中清醒过来,她和程锐云相拥着喜极而泣。他们觉得也许是在苍山洱海的那一个月,离天堂很近,上天听到了他们的祈愿,让他们可以在人世继续携手。

接下来的日子,快乐又回到了他们身边。他悉心地照顾她,红润又慢慢爬上她白净的脸庞,身上开始长一点肉肉,伤疤也愈合得很好。

可是他却瘦了,出院以后静书睡在他身旁,甚至在他的发间发现了白头发!他才刚刚30岁出头呀!

她悄悄地哭过一场,推迟了旅游和读书的计划,一心一意地想好好照顾他。为了让她好生休养,直到第一个圣诞节以后程锐云才让她碰一点家务。她找邻居太太学了很多美国传统食物的做法,换着花样做给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