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诋毁别人,又是自动犯贱,这样的女人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乌溜溜的眼睛轻轻流转,金粼儿用略带鄙夷与讥讽的眼神迅速地扫了一眼这女人,然后低下头,恭敬地朝着东方麒行了一礼,退到了一边儿。

“你怎么又不走了?”东方麒没有理会那女子,却将奇怪的目光投向了金粼儿,“你刚才不是三番五次地急着走?”

“没,”金粼儿低眉顺眼地道,“奴婢只恐太子殿下的话还没有训完,走出去还得再回来,所以还是等太子殿下离开再走。”

“这么说,你还挺懂规矩?”东方麒哭笑不得。

“奴婢愧不敢当。”金粼儿头也不抬地哼哼道。

“好啦,太子殿下,咱们走罢。还有事儿呢。”这个“事儿”字,那女人咬得很轻,似乎是在舌头上打了个转儿方才轻吐出去似的,让人听了直觉全身都在发飘。东方麒哪里不晓得这其中的含义?再加上手臂上传来的阵阵柔软早已然让他心荡神驰了,驾动羊车,他刚刚想要离开,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你叫什么?”

金粼儿犹豫了一下,随手从脑袋里面捡出来个名字报了上去:“锦绣。”

“锦绣,倒是个好听的名字……”东方麒思量了一下,又瞧了眼金粼儿嘟嘟的包子脸,叹了一声,“可惜了这名字。”

叹罢口中轻喝,赶着这羊车跑远了。

锦绣。

那女子在心中默念了一番这个名字,挽着东方麒的胳膊回头瞧了金粼儿一眼,媚眼如丝,递过来的却是刀子一样冰冷的眼神。

杀意?金粼儿轻挑唇角,我可不怕你。

扛着扫帚,金粼儿回到“清苑”草草地交了差,便跑回了“聚秀坊”。“聚秀坊”,顾名思义,便是这些未入流的粗使小宫女们起居休憩的地方。因为大家都是从民间召集上来的,距离成为正儿八经的宫女都要好一段路,更何况是那些沾了皇泽,能够呼风唤雨的小主儿。所以那些太监嬷嬷什么的,对待这些小宫女们的态度便可想而知,这里的吃穿住条件都相对清苦。好在金粼儿本身对这些没有太高的追求和期待,除了心中怨恨到现在还没有见到金子的影儿之外,她倒也乐得跟这一群人待在一起。

反正金鲤的学费已经有了着落,金媚儿这小狐狸精也用不着自己照顾,她金粼儿在哪儿都是一样。与其在家里无所事是,还不如在混在这里热闹一下。每天听着宫里有趣的事情,倒也令人觉得生活津津有味儿。

走到井边,金粼儿从井边的木缸里舀了瓢清水冲了冲手心儿。今天还真是倒霉,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件讨人厌的事情!那个什狗屁太子怎么不让他见鬼去?还有那个死女人,哼,最好是让她未老先衰,头发牙齿都掉光光才好!金粼儿一边诅咒,一边甩了甩手上的水,准备回到屋子里拿药去。

“哎,粼儿!”她听到门口传来的水灵的声音,“我带了好吃的东西给你,听说今儿皇上要为俊王饯行,弄了好多好吃的东西,快来,这些都是给你的。”

水灵奔过来,将中手的食盒塞给金粼儿:“哎呀,你的手怎么了?怎么擦伤了?”

“哦,没事,”金粼儿瞧了自己的手一眼,不以为然地耸肩道,“一点小事情而已。”

“快来,咱们屋里不是有些药么,你来瞧瞧哪个是能用得上的。”水灵瞧见金粼儿的手,哪里还忍心喊她提东西?只是自顾自地提着那食盒,拉着金粼儿往屋里走。这若大的屋子,除了长长的土坑,便就是一个不大的桌子了。这些粗使宫女们要并排睡在这屋子里,熬上至少一两年,有新的粗使宫女入宫之时,或有好命的才能分到宫妃的院儿里。像那种那种侍奉宫妃的上等的活计,得是一些大户人家的千金入得宫来才做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