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闷热,“聚秀坊”里的宫女每一个都穿着最少的衣服,玉体横陈地躺在那里,满眼望去一片香艳。

就是可惜太热,恐怕这会子就是一匹色狼溜进来,也会被这股子热气熏个半死,哪里还有猎艳的心情了?

金粼儿决心不和这些“干鱼”们混在一起了,她抱着身下的草席——这许是后宫里对这些粗使宫女们唯一的福利待遇了。“消夏席‘,这是云嬷嬷给这破草席子的称呼,说是每到夏天发一张,而且还有绿豆糖水供应,每个人十天发一包蚊香,貌似十分优厚的条件,实则草席子又薄又破,绿豆水里根本就没有糖,蚊香倒还好些,就是谁也不愿意在那么闷热的屋子里点那玩意儿,这不是情等着熏死人么?

“就这?”水灵指了指这草席撇嘴道,“比我们家乡乡下裹死人的都还不如。”

一席话说得大家均朝着丢来白眼,这不是开玩笑么,死人裹得都比这好。那这些压在草席上的宫女儿们又是啥米呢?

真是傻到家的水灵啊。

金粼儿打着呵欠,用胳膊夹着草席和枕头,来到了门边儿的长廊上。这“聚秀坊”唯一的好处便是,不会有任何外人来。除了云嬷嬷,连半个外人的影儿都没得。金粼儿把草席铺在走廊上,然后放下枕头,舒舒服服地躺在了草席上。

哇塞,真是凉快啊,真是舒服啊。就算是盛夏,可是好歹外面是有些凉风儿的,这样躺着,真是帅呆了。金粼儿满意地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高高兴兴地闭上了眼睛。金粼儿最近养成了一个习惯,那便是,一闭上眼睛就开始数金子,一颗金珠,两颗金珠,三颗金珠……数呀数呀就睡着了,梦里也会直接就跳出来一堆一堆的金子,任金粼儿在金子的海洋里遨游。纵然现实世界里看不到金子的影子,但是梦里却总可相见,这也算是金粼儿自我安慰自我娱乐的一种方式了。

然而正当金粼儿弯起嘴角,在梦里与金子相约之时,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阵“嗡嗡”声,甚是可怕。儿睁开眼睛,赫然瞧见自己的身边已经聚集了大片的蚊子,唬得她急忙跳了起来。

“好家伙,你们这是想组团儿来吸姑奶奶的血吗?”金粼儿气坏了,用手中的枕头好一通抡,“死蚊子,敢占姑奶奶的便宜,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说罢奔向屋子,翻出自己的蚊香,然后点燃了,冲回长廊,将那蚊香放在自己的脚下方。

“嘿嘿,看你们这回怎么吸我的血。”金粼儿说着,躺了下来。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安稳,那叫一个舒服。没有人打扰,也没有蚊子成队嗡嗡地吼着前来叮自己。可以随便翻身,可以自由伸胳膊伸腿儿,就连梦里的金珠们个儿头都比从前的大一倍!

金粼儿这个美啊,金粼儿这高兴,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一声凄厉的叫声吵醒。

“啊!啊啊啊啊啊!”好刺耳的声音,金粼儿皱了皱眉,用手捂住了耳朵。

“有死人啊,有死人!”那声音都变了调,使劲使劲地喊着,把个金粼儿唬得猛地翻身坐起,四下张望,“哪里有死人,哪里有?”

但见天还没有完全亮起,外面一片苍茫微蓝,金粼儿的头脑出现了一片茫然,浓重的困意在大脑里迟迟不走,所以目光也是相当的游离。

“怎么有死人?”

“死人在哪儿?”

“哇,不要去,我好怕!”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聚秀坊”的宫女们无一例外地冲了出来。

“金粼儿,是你!”金粼儿听到先前那个凄厉的声音正尖着嗓子怒吼,“你个小贱人,想要吓死我吗?”

“什么啊?”金粼儿揉了揉眼睛,看了眼周围,“也没有死人啊。”她转过头来,瞧见眼前站着的,是气呼呼的锦绣。这锦绣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瞧着金粼儿的目光像是恨不能要把金粼儿生撕了般的,那叫一个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