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让金粼儿那已然被弄得迷迷糊糊的大脑攸地清醒了过来。

回头,但见那树影摇曳之处,缓缓地走过来一个人,月白长袍上绣繁花萦绕,黑眸有如夜色般深邃,却带着点点妖娆。

却不是那东方鸷又是何人?

“小九,就算你为了为兄开脱,也不至于此。”这东方鸷的心情似乎大好,他走上前来,握住了金粼儿的手,将她拉到了他的身后,“父皇,今日乃是儿臣与金粼儿之约,小九乃是担心儿臣跟着儿臣过来的。但是儿臣早就告诉他,父皇是不会干预儿臣与金粼儿之事的,父皇您说可是?”

什……什么?

金粼儿只觉一股寒意自背后袭来,惊得她三魂七魄已然只飞掉了二六,不由得颤声道:“东方鸷,你在胡说什么?”

然而这情形却像是一记惊雷在皇上东方宇鹰的脑海里炸响,这个素来沉稳而又睿智的九五至尊似乎在今夜格外的脆弱。他倒退了一步,眼中带着震惊与迷茫,一眨不眨地望住了东方鸷。这种突如其来的场面让原本想要好好教训东方鸷一顿的金粼儿也怔住了,她瞧了瞧东方宇鹰,又抬头瞧了瞧站在自己身前的东方鸷。薄云轻轻散云,露出皎洁的明月,恰如一个女子温柔的目光,落在了这父子二人的身上。金粼儿赫然发现,原来在东方鸷的脸上,竟然有着与东方宇鹰那么相像的五官,那种轮廓,那种不声不响便已然睥睨天下的气势,竟然婉若一个模子里刻出的一样。只是,东方鸷的身上自有一种妩媚至妖的美,却像是从东方宇鹰的儒雅里衍生出来的一样,如梦似魔。

东方宇鹰竟然踉跄着倒退了一步,他怔怔地看着东方鸷,继而转头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东方鸾,缓缓地,叹息了一声。

“冤孽,冤孽啊……”他叹息着,闭上了眼睛,既没有对东方鸷这貌似无礼的态度加以指责,也没有对东方鸾这兄弟二人的古怪官司做一番定论,他只是凄凄切切地笑着,转过身蹒跚而去。不知道为什么,金粼儿却总觉得这位平素里高高在上的皇上,眼下像是一个孤独而又伤心的老人,在没有人安慰他的深夜里独自品味一种叫做伤心的酒。

望着东方宇鹰的背影,东方鸷也陷入了一种沉默里,望着东方宇鹰的目光里突然闪过了一抹异样情感。

今儿……这是怎么了?

金粼儿颇感奇怪,然而那握住了金粼儿的、东方鸷的手,却不由自主地微微加重了一些力道。金粼儿低下头瞧了一眼那只修长的手,不知道为什么,竟在这一刻没有想要挣脱的打算,因为从这只手上传来的,是一种淡淡的悲伤。

也是……有心事吗?

“呵,七皇兄,就玩具来说,你这戏未免演得有些太过了。”突然,一直沉默在一旁的九皇子东方鸾笑出了声来。

什么?玩具?金粼儿扭头瞧着东方鸾,但见这东方鸾的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那双蓝眸里闪烁的却是一抹阴冷。

“小九,你在说什么?”东方鸷的眉,亦微微地皱了起来,握着金粼儿的手也加重了力道。

“难道七皇兄你不曾记得了?就在中秋佳宴上,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你说,你身边的女子无数,如何会对这样一个姿色平庸的包子脸钟情?不过是看她好玩,当成玩具玩玩罢了。”

当成……玩具吗?

金粼儿的心,像是被浇上了一盆凉水,却不知为何像是凉到了内心深处。她那被东方鸷紧紧握住的手也瞬间冰冷了起来,缓缓地,从他的手里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