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阵,我们的客人怕是已经到了。”

虽然我看不懂。

但我看得出来,今晚的暴乱才刚刚开始。

“爸……”

苏慧儿有些担忧的低叫了一声。

但伢子叔此刻满面严肃,没有回头说一句话,带着族里的几个叔伯,就跳下了镇石。

而彼时,西边的养尸地,已经是一片血红。

这一幕,立刻与我的那个梦境,或者说,是太叔公的梦境,相重合,哭泣的孩子,死难的苏家子弟,一代代,都是为了这片养尸地。

到底是为什么。

一定要我苏家来镇守。

但是这一切,已经来不及我多做思考了,因为整个镇台上的气氛,已经变的十分压抑。

伢子叔带着人,已经渐渐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

究竟是好是歹,谁也说不清。

“似乎今晚的变数很大。”

我听到我舅儿,这样嘟囔了一句。

然后我问:“舅儿,咱们村经常会这样吗?”

我舅儿看了我一眼,他虽然平日是个特别喜庆的人,但我知道,他严肃起来也挺喜人。

然后就见他摇了摇头。

“经常这样,还不都死光了,距离上次,已经二十几年了,还是你出生的前一年。”

舅儿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若有所思。

而今晚一切的变故,竟就是从舅儿说完这句话的瞬间,毫无预兆的降临。

那一块块,从我儿时记忆中,就非常坚固的石台,竟在养尸地忽然冲击来的某种威压下,开始一点一点的龟裂。

是的,龟裂。

很难想象,那样坚固的石头,就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寸寸出现了裂痕,卡尺卡尺,就像恶魔的爪牙,在轻微的蔓延。

“不好。”

就连我舅儿平时这么老神在在的人,也徒然变了脸色。

因为苏家镇守养尸地多年,这几块祖宗留下来的石台,还从来没有出现过损坏,更别说龟裂。

“快走。”

舅儿猛然朝我们喝了一声,显然一切似乎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而就在整个石台前的苏家人,被突然龟裂的镇守,而弄的心神不宁的时候,一道黑影突然从暗处,窜了进来,鞭子像毒蛇一样,就缠上了我舅儿的脖子。

我舅儿看着干巴瘦。

但当那鞭子上他身的瞬间,他整个人像是铜筋铁骨一般,一把拉住了那鞭子,也不顾脖子上勒出了血痕,就将那偷袭他的手。

从暗处给拽了出来。

足可谓是快准稳狠,将那鞭子另一头的那个人,一把就摔在了地上。

不得不说,这一幕,给我的震慑感非常大的。

我见过我舅儿拉架,见过我舅儿说媒,还没见过他这么牛掰哄哄的时候。

“什么人?”

就见那被我舅儿摔地上的黑影,一个鲤鱼打挺,迅速的就跳了起来,动作快的让人眼乱。

就在其他苏家叔伯,准备围攻的时候,夜风里,突然传来一声嘿嘿冷笑:“今夜苏家,必命绝于此。”

寻着声音,就见一个满面阴骜的老道,穿着皂色的道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石台的边缘,哈哈笑着,这样说了一句。

难道这就是刚才伢子叔说的‘客人’吗?

那个指使村民进养尸地挖土的人。

而我舅儿,显然是认识这个老道的,一个照面,脸上就腾腾的起了怒火,“老杂种,你还敢来,今天不要了你命,我沈半山就不是沈半山。”

说完,我舅儿就窜了出去。

那动作,利索的像一阵风。

反正今晚的一切,已经颠覆了我的认知,所以看到我舅儿展现出这么好的伸手,我也微微有些见怪不怪了。

倒是我突然发现,我身边的气氛,微微的有些不对了。

容麒碰了碰我。

我一侧头,就见叶群的一双目光,在看到那个阴骜的老道时,整个就变了,先是不敢置信的圆睁,然后里面写满了勃勃的仇恨,双掌更是在袖中。

握的死紧。

难道……

“这个人你对付不了。”容麒正要提醒他。

但是叶群已经拔腿冲了上去。

叶群都冲上去了,小恒自然不能闲着,也跟着尾随冲了上去。

“回来……”

我喊了一声。

但我感觉叶群根本不会听我的,他苦苦追寻了这么久,寻找了这么久的仇人,在这样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出现,如何不让他方寸大乱。

但是我实在担心叶群会有危险。

我虽然跟他认识的时间也不是很长,但经历这么多,我完全视叶群为我们过命的伙伴。

“容麒,怎么办?”

我只能看着容麒。

而此时,村西的镇台前,已经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