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套房门口烫金的数字,顾南城双手抄袋,始终安静的站在,却没有按下门铃的勇气。

高大的身形,就这么倚靠在门边,低敛着眉眼,看着自己的鞋尖,就好似时小念局促的时候会做的动作。

从经理那得知,时小念进了房间后,并不曾离开过,所以顾南城就在外面站着。

这一站,就是一下午的时间。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时小念的套房门才缓缓的被打开,身影出现在顾南城的面前。

她看见顾南城的时候,却始终面色平静,意外的主动开口:“顾总。”

然后,她就不再看向顾南城,顺势从顾南城的身边走过,仿佛就只是见到了一个陌生人,打了一个招呼,再没有其他。

她的眼神,波澜不惊,也激不起任何的水花。

就在时小念经过顾南城身边的时候,顾南城的手却已经扣住了时小念的手腕:“小念。”那力道迥劲,并不给时小念任何挣脱的机会。

时小念动弹不得的站在原地,但却不急不躁,那视线冷淡的看着被顾南城牵住的手:“顾总,不怕影响不好吗?”

“我牵我老婆,有什么影响不好?”顾南城很淡的反问。

时小念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南城:“顾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一年前您已经签了离婚协议,我和你并没任何关系了。何况,我如果还没想错的话,时小念这个人在丰城都已经被登记死亡了,就算您没去登记离婚,一个死人,法律也是判决合法离婚了。”

然后,她淡淡的抽出了自己的手:“顾总,我们没有关系了,连前夫前妻这样的关系都没有了。时小念,已经死了。站在你面前的,再也不是你认识的时小念。”

这些话,时小念说的不带一丝的感情,那眼神看着顾南城,也不曾偏离片刻,更不曾有任何的闪躲。

顾南城很淡的笑了笑,那样的笑,让时小念下意识的紧张了起来。

她摸不透这个人,从开始到现在,她都没摸透过。

“也不在乎恬恬了,是吗?”顾南城很淡的问着,“也是,所有的人都认为时小念死了,包括恬恬也认为自己的母亲离开了,一年来安静的就像一个瞬间长大的孩子,不怎么爱笑了。”

时小念没说话,心却被顾南城的话骤然收紧。

“结果,让所有人意外,时小念还活着。就算活着,她也不曾关心过自己的女儿。我想,大概是真的不在乎了。”顾南城的口气始终淡漠。

时小念有些怒急攻心,但是看着顾南城那张冷静淡漠的脸,最后竟然意外的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她的嘴角挂起了笑,就这么冲着顾南城,没心没肺。

“我要带走恬恬,是顾总多方阻止。甚至仁义道德不管哪一项都已经用上了,甚至恬恬脑部手术后,你连让我见恬恬你都拒绝了。现在倒是给我扣一顶我不在意我女儿的罪名?”

时小念怒极反笑:“顾总,你这做人会不会太双标了?”

她冷笑的看着顾南城,胸口有些抑制不住的起伏,一字一句的问着:“好,就算我活着,然后呢,我要带走恬恬,你愿意吗?你根本不愿意。而且你把所有的软肋都掐的很好,恬恬在手术后,根本不可能接受这样的长途颠簸,我会做出伤害恬恬的事情吗?”

“……”

“就算恬恬没事,你会让我带走她吗?不会,因为你顾南城只手遮天,我在你眼中不过就是一只蝼蚁,恬恬永远是你拿捏我最好的利器。”

“……”

“所以,你现在把这个罪名压在我身上,会不会太过分了。”

时小念吼了回来,在气喘吁吁后,又很快的恢复了平静:“抱歉,如果顾总是为了这个事情来找我的话,我没兴趣。恬恬跟着你,确确实实比跟着我这样目前精神状态都不太稳定的母亲来的好。”

这也是实话。

这一年来,时小念的精神状态从来都没稳定过,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靠药物度过,很长时间的失眠里,安眠药的成分越来越大。

她都在怀疑自己根本不可能照顾好顾昕恬,这也是时小念从来不出现在顾昕恬面前的原因。

一个死掉的时小念,起码在顾昕恬的记忆里,仍然是最初那个时小念。

总好过现在这样每天不知所措活着的时小念。

顾南城听着时小念的话,沉默不语,眼中却看见了时小念的悲凉和愤怒,最终,他的手重新抄回了裤袋。

时小念不吭声,转身就按下了电梯键。

在她走进电梯的瞬间,顾南城忽然再度开口:“爸去世了,在半年前。”

“什么?”时小念猛然转身,“外公就算几次进医院,但是出来后,身体都很好,医生都说,再活几年完全没问题的。”

“一年前的事情发生后,他承受不住打击,再一次的进了医院,这一次进去了,就没再出来。”顾南城说的很平静。

时小念的眼眶红了下,却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