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星,本尊可够意思?”

“嗯?”

“那日我偶然瞧见过一次,一看就知道定是你喜欢。如何?可还满意?”看着床榻上那安静睡着少年,万海思殇坐桌子一边,手心里将青瓷碗儿玩团团转,一边对房子中间站着红衣男人说道。

凌星赤着脚,踩暗红长毛地毯上,也正盯着那床上少年看。闻言转过身来,盯着万海思殇上下打量一番,唇角勾起一抹笑。

“满意,满意。脸蛋儿够俊,身材够辣。”

万海思殇手里动作停下,俊脸一沉,星目满含警告意味。

“朱雀凌星,你少调戏本尊一次会掉根毛还是怎?”

“非也非也。万海兄相貌堂堂,英明神武,身姿伟岸无双,我仰慕还忙不过来,哪里敢调戏?这话说……”

“……”

万海思殇发觉一件事,凌星这厮一张鸟嘴伶牙俐齿,谁要与他争论都讨不来好,只会没完没了。遂干脆闭口不言,只一张脸越来越黑,心里却是想:本尊总有一天得找着治你法子,臭鸟,等着。

凌星看着万海那一张脸,心里是又舒坦又得意。再瞄一眼万海思殇那强壮威猛身躯,啧,说实话,哪儿能不觊觎。但觊觎仅止于偶尔调戏,他也不敢真做些什么。万海若是他菜,早八百万年前两人就成了,还能留到现?可万海思殇不好这口,凌星又是从不强求人,苍玄他都能放手,何况别人乎?

“这绝色你打算留着么?”万海突然出声问道。

凌星笑了一下,转身朝床榻走去。

“当我是什么呢。这可是老君宝贝琼树啊,那年我跟四妹他琼林里打架,折损了他几多琼花,他就能咒我们下地狱。我要是扣下这一棵,他不得冲进我房间里日日夜夜我耳边诅咒我啊。”

外人光知道朱雀凌星刁钻难搞,哪里晓得那德高望重太上老君才是磨人主,死缠烂打,成天碎碎念。

“难不成你还要将他送还给太上老君?”万海有些惊讶,到嘴肉不吃,不像是凌星作风。却不知道凌星自打琼林里醉了三百年醒来之后,心境已与以前不同。他想收敛收敛,倒不是怕了周天流言蜚语,只是自己一颗心已受了无数伤,不想再自寻伤路罢了。

“不送回去,留着下小树苗啊?我可没种树喜好,万海你有?”

“……”

万海思殇原本好点脸色,又郁郁卒卒暗下去。

凌星见他一张脸跟变色龙似地一会儿亮一会儿暗,憋着笑差点内伤。

“你叫什么?”

“……白穹。”

“可还记得自己根从何处?”

“……天上。”白穹轻声说道,看着眼前红衣男人,面无表情,神思却有些飘飘欲飞。这人好熟悉,这气味也好熟悉。

凌星一愣,“你知道自己是天上仙,竟然还去那种地方?与那些乌七八糟东西为伍?”

若不是万海刚好约凌星去了那里,白穹后定躲不过要被卖出去,届时遭人侮辱,那太上老君不得哭死。

白穹想了想,“我……我打不过他们。”

“他们打你?”

“……打。”

“怎么打?”凌星瞅这娃一身细皮嫩肉,别提多滋润光滑,哪里像是挨过打。

白穹摸摸自己脖子,手拎着领口,然后哗啦一下扯开衣襟,露出白玉般胸膛。凌星一瞪眼,差点没从床边上跳起来。这小子感情脱衣服脱惯了,见谁都脱么?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白穹拿手指指着自己身体,这里戳戳,那里戳戳,“他们拿刀刺打我,皮肉打烂了,可我自己却能愈合……他们见了,打就狠了……可我知道疼……”白穹抬起头来,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眼里却瑟缩着,小白兔一样,真是惹人怜惜。

“那么疼么?我看看。”凌星对这样小孩本就无招架之力,此时同情心一上来,就倾身向前,手伸到白穹身上,照着他方才指那些地方挨着挨着轻揉抚摸。

谁知一摸白穹疼,身子颤抖着,眼里竟滚出泪珠。啪嗒砸凌星手背上,好不心疼。

“不疼不疼哦,叔叔给吹吹……”凌星一边说着,一边嘟着嘴靠近白穹身上吹气。

一旁万海思殇见了,睁大了眼睛,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又一地。哗一下站起身来,干咳两声:“凌星啊,本尊先走了。下次再找你玩儿吧。”

说完也没等凌星回头看他,长腿迈大步,三两步就走出房了。

凌星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心道下次,下次又是好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后事儿了。神仙就是这个样子,尤其还是他们这些老了没事儿干闲得慌神仙,周游天外,满世界晃荡。兄弟尚能抛至脑后,何况神兽与魔神?

回过头见白穹一双琉璃似眼睛认真盯着他脸看,凌星温柔一笑,“穹儿,还疼么?”

白穹反应了一下,点点头,“疼。从来没停过,他们给我伤口里加了药……”

“真是一群孽畜。”凌星皱着眉骂道,又问白穹,“要不要我给你报仇?”

白穹愣愣看着他,好半天才摇了摇头,“不、不用了。”

“嗯?”

“有……有人跟我说过,一报还一报……事到如今,都怪自己没心眼儿,怪不得他人,不能去寻仇,否则就会失去多……”

凌星轻嗤一声:“哪个白痴跟你说这些。”

“一、一个醉酒……”醉酒红衣男人,他脚下躺了三百年。日夜说着胡话,嚷着乱语。

“醉酒酒疯子说话你也信?那白痴是灌黄汤灌傻了,难道你也傻了?”凌星责怪说道,他口里骂顺溜,丝毫不知道骂人正是他朱雀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