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我们是因为大姨妈造访而不爽,但每个月也总有那么一天,我们会因为发薪水而爽翻天。

之前的旅游相亲活动举办非常成功,所以同事们都如狼一般盯住了我的奖金,今天薪水一发,他们就拱着叫我请客。独乐乐当然不如众乐乐,出血就出血吧。我狠下心了,可老天爷却挺舍不得我花钱的,临下班的时候竟下起大雨来,还电闪雷鸣的。

“真是扫兴,今天没法请客了,要不周五我们再去,”

“你到时候别舍不得掏钱就行,”

“我要是不掏钱,那你们就把我吃了呗。”挥手跟同事们道别,我打伞走向公车站。车还未等来,却有熟人的电话打来。

哗哗雨声中,许昊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小塔,来一下医院吧。”

一听到医院二字,我立刻敏感得心跳加快,一种不好的预感环绕在心头。

确实不是好消息。“阿姨刚刚过世了。”

“……”我整个人僵住了,握着手机的手颤抖起来,声音也跟着一起颤抖。“我这就去……”

叶惟夏的妈妈竟然这么快就……

绕过公交车,我跑上马路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告诉司机地址时,我发现我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的家人都健康安好,我从未经历过生离死别,现在的情况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还说要再去看她,还欠着她一个回答。

到了医院,我还未进病房,就已经听到了男人压抑的哭声,和女人颤抖的劝慰。

推门而入,叶惟夏正跪在地上悲痛欲绝,严婷婷自己已是哭红了眼睛,却强撑着蹲在他身边劝慰。许昊发现我来,抹了眼角的泪,开口叫了一声,“小塔,你来了。”

“嗯。”我怔怔地应声,目光从他的脸上游转到病床上。就像电视剧里演得一样,雪白的单子将阿姨整个掩住,好像宣告她已经和这个世界再无瓜葛。

我在门口愣了好久,眼泪顺着脸庞滑落,承载着我的难过与心疼。始终,我都没有上前去跟叶惟夏说一句话,我不知道我能说什么,只能无声无息看着另一个女人陪在叶惟夏的身边。

直到医生进来找家属去办理叶妈妈最后的手续时,一直跪在床边的叶惟夏才发现我的到来。

四目相交的那一刻,我的心更疼了,我从来没见过他哭的样子,而且是哭得这样悲痛欲绝,仿佛自己拥有的一切都被人剥夺而去。

双眼通红的叶惟夏跟着医生从我身边走过,我是多想伸出自己的手去给他安慰,可此时的手却像灌了铅一样重,抬都抬不起来。

接下来的三天我没能请下假去叶惟夏家里帮忙,只能在下班以后过去看看,其实一切都安排的井然有序,严婷婷守在叶惟夏的身边足以。

“谢谢你每天下班都过来。”葬礼前那晚,我要离开的时候,叶惟夏跟在我身后一起出了门,他整个人看着十分疲累,听许昊说,他这三天几乎没睡过。

“不用送我,你回去休息一会吧。”因为叶惟夏父亲的关系,登门看望的人很多,叶惟夏回礼跪了不少人,膝盖肯定早就吃不消了。说来也怪,那些人都是冲着叶惟夏父亲的面子而来,而他本人却一直没有出现。

操劳和烟让他的嗓子沙哑了,走在我的左边,他微侧头看着我,“你回去也好好休息,明天还要麻烦你。”

葬礼上家属必定情绪激烈,需要有人搀扶照顾,叶惟夏的女性朋友不多,明天会来的只有我和严婷婷,所以我们两个被安排照顾他的小姨。

“嗯。回去吧。”我停住脚仰头望向他,眼里全是他心事重重忧愁哀伤的模样,这一刻,终于我再也无法理智,不管我们以后会怎样,现在,我只想给他一个拥抱。

叶惟夏没有想到我会这样,怔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