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十月二十五日,沈清的生日。

一个月前她选择潇洒地离开,一个月后被她无情抛弃的人在她生日的时候对着冰冷的墓碑进行缅怀。

如果非要说出一种万幸,那就是沈清没有把生日变成祭日。

林瑞到达墓园的时候洛庭琛刚准备离开,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头发被剪成了寸头,依旧是清冷的面庞,写满了沧桑和孤寂,这个年纪明明是男人活的最是精彩的年华,他却老得像山间看破红尘的流浪人,找不到归途。

“林瑞你来了!谢谢你来看她,我想你也有话跟她说,我先出去,在出口等你,我有事跟你说。”洛庭琛说完这句话,不舍的看了一眼墓碑上沈清的照片,随着一层层台阶消失在林瑞的视线里。

林瑞捧着一束花,站了好一会儿,然后蹲下来把花放在了洛庭琛那一束的旁边,她扫了一眼这灰黑色镜面的墓碑,努了努嘴,“看来我是不用给你擦照片了,有人连这墓碑都擦得锃亮锃亮的,都能当镜子使了,被人记恨又记挂的感觉怎么样?沈清,你在那边过的还好吗?”

沈清,你过的还好吗?

林瑞的这个问题显然得不到一个回应,周遭除了偶尔传来的阵阵路上车辆的鸣笛声,也再无其他。

岁月从来都不曾饶过谁,日行一善的好人也好,那坏事做尽的恶人也罢,终究还不都是会迈入生命尽头,什么也带不走离开了人世。

林瑞知道自己想的有些偏激,甚至是不负责任,可面对当时的沈清她又如何能够把时光和谎言看破。

沈清的离去,对她来说永远会是一个痛,一个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痛。

所有人都以为沈清是抑郁症自杀而亡,这本来没什么问题,可最后最有问题的却是,她本该看穿沈清的谎言,在无法自拔的死亡漩涡里拽她一把,可是却没有想到直接做了那个刽子手,一把剪断了唯一可以扯住沈清的最后一根绳子。

如果当时她没有听沈清的话让洛庭琛签字离婚,那么就算他们纠纠缠缠一辈子,沈清至少还是活着不是吗?

她会活着做那个沈清,她们也会一起携手奋斗。

可如今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这些她自以为是的想法,就跟期待这个世界上出现长生不老药一样荒诞。

如果再来一次,她依旧会选择帮沈清了解那一段情缘,帮她从感情的折磨中脱身。

林瑞不禁覆上了沈清的眉眼,一点点描摹,仿佛要刻在心里,她心里害怕,害怕有一天自己再也记不起沈清的样子。

“沈清,我要重回娱乐圈了,你怎么不等我呢?千年女二!说好的要做一辈子的搭档,我做千年女一你做千年女二,咱们一起浪,可这说好的,最后是谁先失了言?是我还是你?”

短暂的思索之后,林瑞凄凉地笑了一下,“想起来,这个人是我哎。”

最先没有遵守约定的人,是她,不是沈清。

可这时沈清也再不能跳出来对着她张牙舞爪来表达自己的不满,更不能指着她气的跳脚对她大骂。

林瑞双手拄着膝盖站了起来,此时双腿有些微麻,她伸出手指点了点照片上沈清的额头,“我走了,你在那边一定要过的好,知道吗?有时候也别那么狠心,多进那人的梦里看看,你就会知道,你失去了什么,或者你也行行好,给他一点活下去的动力吧。”

在这个世界,爱不到才真的叫做遗憾。

洛庭琛的遗憾,这辈子只会是沈清。

林瑞走到墓园门口的时候,洛庭琛正靠在树上抽烟,低头不语,眼圈吐出缭绕地遮掩住了他的神色,许是感受到林瑞的目光,洛庭琛抬眼看见林瑞,便把烟给掐了。

“挺快的。”洛庭琛的发出轻声的感叹。

“要不然呢?我倒是想跟她说上三天三夜,可你在外面等着,她也不会愿意的。”在这种庄严肃穆压抑的地方,林瑞故作轻松的语气显现的力量是那么的微弱,微弱的只能引起空气的轻微波动。

“她会吗?”洛庭琛低声呢喃了一句,自嘲的情绪毫不掩饰地被他释放出来。

看着这样的洛庭琛,一向巧舌如簧的林瑞却一句话也不想说,哪怕她知道沈清会,她也不想解释。

这个女人向来口硬心软。

而洛庭琛一直等的那个答案和那句话注定这辈子也等不到了。

没等林瑞说话,洛庭琛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把刚才的落寞一并盖过,仿佛没有出现过那种表情一样,“我找你是想跟你说,我准备把盛世出手,你问问司徒枫他有没有兴趣,如果没有我就自己解决了。”

“你要把盛世转手?”对于这个消息林瑞显然吃了一惊。

盛世对于洛庭琛而言好比天誉对于司徒枫,可是……他却说不要了。

林瑞也曾猜测过洛庭琛创立盛世的原因,但最后才知道一切只因沈清而起。

“是啊,想出去转转,一个人也落得清静。累了这么多年也该歇歇了。盛世还有一些一人,虽然我这个老板很不靠谱,但最后还是想尽力弥补一些,如果司徒枫不考虑,我只能给皇朝。但林瑞,出于私心,我想把盛世交给司徒枫。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我等你回复。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