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再忍不住,捂着脸就哭了,而且越哭越大声。

有什么东西被丢了过来,落在我的腿上,我睁开眼看了看,是一包纸巾。

我没有拿,情绪一上来就止不住哭了。

后来哭累了,我倒在后座睡着了。

再后来,隐约似乎感觉到南宫江临叫我的声音,我没有力气应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体贴着一片柔软,我缩了缩身体,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什么也不愿意去想了。

恍惚中,我似乎又回到了爸爸去世的那段日子。

之前拼命打工赚的钱全都扑在了爸爸治病的医药费里,他去世后,我为了能给他买江城最好的墓地甚至把房子都卖了,可没想到一问价钱,竟然远远不够。

我站在医院太平间的门口一直哭一直哭,心里是那么那么不甘心!可我不知道还有谁能帮我,更无法想象这么短的时间我能去哪里弄来那么一大笔钱。

正在我心灰意冷的时,身后有人叫我。

我忙低头擦了擦眼泪,深吸了口气转身,我向来不习惯在别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软弱。

身后的人不是季少一。

尽管那时,我那么那么希望季少一可以出现在我的面前,哪怕不能帮我,只要安慰几句我就能心满意足。

因为在我心里,这个我所爱的男人始终是我心底最后一个能让我的心灵依靠的港湾。

但现实就是现实,从没有什么完美无缺的童话故事。

站在我身后的男人看起来大约四十多岁了,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沉敛严肃,他又叫了我一声“沈小姐”。

我隐约记得似乎在医院里面见过他,但也仅仅只是打过照面,我们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

他端着一张严肃的脸朝我走来,直到立于我的面前,他才说:“沈小姐,我叫南宫江临,你可以叫我临叔。我家先生说,墓地的钱,他可以帮你出。”

他说着,回头望去。

我吃了一惊,越过他的肩膀朝后看去,没有见到他口中的人,那里,只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安静停着……

…………

我猛地惊醒过来,身下是柔软的床,房间里留着灯,我下意识坐起来,身上的衣服都还没有换,连我自己都闻到了,一身酒气。

我忙跳下床开了大灯,头顶是一盏明晃晃的水晶灯,房间里的一切……于我来说陌生又熟悉。

六年前我曾在这里住过一晚。

那一晚过后,霍亦沉离开江城,我便再没有来过这里,也再没有见过他。

他没有给我留联系地址和电话,只有南宫江临给我留了一个他自己的邮箱地址。

我的手机安静躺在床头柜上,我看了看,不知道是没电还是被人关机了,想了想,我没有开。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我快步过去,端起水杯一股脑儿全喝了,似乎这才清醒了一些。

我想起来了,霍亦沉让南宫江临先送我回来。

那他回来了吗?

我放下水杯,忙转身出去了,也不知道南宫江临在不在,会不会去接霍亦沉了。

那他们今晚会回来吗?

毕竟今天是他外甥的订婚宴,想必季夫人有很多话要和霍亦沉说。

一连串的问题还在脑海里盘旋,我才走到楼梯处就听见下面客厅传来男人冷傲的声音:“醒了?”

闻声看去,亮堂客厅内,那抹身影端坐着。

怎么也没想到霍亦沉已经回来了!

我忙加快了步子下楼,本能环顾四周,没有看见南宫江临的身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过此刻的我没有问,离他五六米的距离站定了。

他的手里端着水杯,我下来的功夫就见他喝了小半杯。那时南宫江临说霍先生不喝任何饮料只喝水时,我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季少一。

却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血缘关系。

“过来。”霍亦沉放下了手中的水杯,浅睨我一眼,微冷道,“坐。”

他的两束目光看了眼另一侧的沙发,示意我过去。

此时的霍亦沉和之前订婚宴上的人似乎已经相去甚远,不同于季少一偶尔的霸道与温柔,确切说,霍亦沉和南宫江临一样连说话都是冷冰冰的,不爱笑,就是偶尔笑,也仿佛掺杂着冷。

六年前初见,我就觉得这个男人周围的空气都是冰的,他仿佛并没有活在这个世上一样。

我其实,有点怕他。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我缓缓走向他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