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子里穿梭了很久,我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之前从药厂出来我就跑了一路,真的有些跑不动了。

我扶着树干停了下来,跟上来的霍亦沉同样重重喘着粗气。

他皱眉问我:“怎么了?”

我摆摆手,说:“跑不动了,已经把手表丢了,休息一下吧。”

霍亦沉却问:“你说那个人是雇佣兵?”

我点点头:“阿一和沈易都是那样说的。”

“那就不能休息,他们那种人,应该都懂得追踪。”霍亦沉喘得厉害,语气却越发严肃,“一旦他发现我们丢了手表,很快就会顺着踪迹追来的。”

我整个人都清醒了些,忙站直了身体往前走去。

之前撞车时的磕碰疼痛都是暂时的,而此刻我的脚底、双腿的疼痛已经愈演愈烈。

今天跑得太久,加上路又不好走,我几乎痛得快站不住了!

得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否则我真的觉得越来越痛。

“霍先生。”我回头看了看霍亦沉。

他的脸色我看不清楚,一路上都只听见他和我一样的喘息声。

“嗯。”他低低应了,“怎么?”

我急促喘息说:“梁医生呢?”

算算他们离开到我们重遇的时间,梁骁肯定不可能已经回城了。

霍亦沉只说:“他有事,半路拦车回去了。”

半路拦车?

我可不相信。

“之前他为什么急着要你回霍宅?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愿和我说实话吗?”

我喘得厉害,感觉都有些口齿不清,但我想霍亦沉一定是听懂的。

身后之人,沉默。

我收不住话,径直又问:“我知道你们南宫家的家规不存在,但是为什么午夜前要回家?过半夜会有谁来找你麻烦吗?”

这次,霍亦沉终于否认了:“不是。”

“那是为什么?”

他却再次不说话了。

“霍先生……”

“别说话了,保持体力,你要是累倒了,我不可能带着你逃走,到时候那人若追上来,就真的只能由我去引开那个人了。”

霍亦沉的话说得我一噎,尽管很想再追问,但他说的很有道理,我被迫闭嘴了。

这一闭嘴,脚上的疼痛就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我感觉我的双脚不是自己的了。

“坚持一下。”

身后的人突然开口鼓励道。

听得出,他自己都快累得倒下了,尽管他没有说,但我知道他和我一样都在咬牙坚持。

又往前一段路,我想到了一个主意,侧脸说:“我们上主道吧!要是运气好,可能还能搭上车,这样他就追不上我们了!”

霍亦沉应了。

我们正打算要走,突然,黑暗中,有人大声叫:“沈凌止!”

虽是中文,但及其不标准,还带着浓重的口音,分分钟逼死强迫症。

我的心一震,是那个人!

“霍先生……”

霍亦沉拉住了我的手腕,示意我先停下来,他压低声音说:“他不知道我们在哪。”

我点点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先别乱动,现在去主道,也未必能那么凑巧遇上路过的车。”

霍亦沉又交代着。

我明白,除非现在有辆车在外面路上等着我们,否则我们现在出去,完全就是把自己暴露在空旷之地。

很快,那人又开了口,这次却换了英语说:“你朋友还活着,你半小时不现身,我就用遥控器把药厂炸了。”

我朋友?

他是说星仔和小六?

他们还活着,是真的吗?

我往前走了一步,霍亦沉拦住了我:“他很有可能在骗你。”

“我知道他可能在骗我,但那是两条命,他们是为了保护我才会在药厂的!我没有确定他们已经死了,就希望他们还活着!”

我很害怕却知道不能坐视不管,“再说,药厂是你的心血,不能说炸就炸了!”

单单丢了一份样本就那么麻烦,更何况研究室那么多的东西!

霍亦沉拦住我的手却并没有收回。

我咬着牙说:“小眠能等一个六年,还能再等第二个六年吗?”

所以绝对不可以!

我推开了霍亦沉的手,他却突然将一样东西远远丢了出去。

树林里起了一阵响动。

明显有脚步声往那边去了。

霍亦沉拉我蹲下,我见他手腕上的表不见了。

他低声说:“小眠可以再等一个六年,但你不能出去!”

“霍……”

“凌止!人有时候就是不得不错出一些艰难的决定!你现在出去,星仔他们做出的牺牲全都白费了!”

我的眼眶红了,我真不想作这样艰难痛心的决定!

我又何尝不知道,也许星仔他们还活着只是我的一个奢望。

但如果我就真的这样不顾他们的死活,就算我和季少一度过了这个难关,往后几十年,我还能安然入睡吗?

良心不安这种事,今后会像把无形的刃,每分每秒凌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