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处摆着我和季少一在大学时候拍的那张合照!

正前方,用中文写着我和季少一的名字。

这是我和季少一的婚礼现场!

此刻,在听到梁骁的话,我震惊不已,回头便问:“什么真相?梁医生,你在说什么!霍先生呢?他人在哪里!”

梁骁的眸华低垂,突然说不出话来。

我急着回身过去拉住他的手臂,急着问:“霍先生是不舒服吗?他是不是在休息?”

梁骁深吸了口气,这才抬眸看着我,他一字一句说:“凌止,霍先生已经走了。”

“走?他去哪儿了?”明显感觉到我的声音都颤抖了。

身后的季少一把我拉了过去,他的面色难看到极致,盯住梁骁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梁骁朝身后的房子看了眼,这才开口说:“霍先生走后,我原本应该回国的,这样,这里的一切都不会有人知道了。

是我不甘心,觉得你们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他说不能回去参加你们的婚礼,他觉得抱歉,他也希望能够参加你们的婚礼,他会真心祝福你们在一起。”

我含泪转身看着身后的一切。

绿藤已经渐渐枯萎,花瓣也落了一地。

“这是……霍先生准备的吗?”

“嗯,他说这样能想象你们走进婚礼殿堂的样子……觉得可以少些亏欠……”

季少一握着我的手有些颤抖,他猛地收紧了,试图掩饰。

可是霍亦沉他……他从来都不欠我们的!

我抬头看向季少一,他却将目光移到了梁骁的脸上。

季少一的话音沉冷:“舅舅去过MSF,答应未来十年都会提供免费药品,他不会食言的!他到底在哪,为什么不见我们?”

梁骁低头一笑,浅声说:“美国之行后,南宫制药股票大跌,据我所知,现在已经回升了吧?”

我一愣,尚未反应过来梁骁话里的意思。

而季少一的薄唇紧抿,目光阴沉黯淡,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梁骁继续说:“小眠回来了,她将会是南宫制药的未来,也会是霍先生对MSF未来十年的承诺。”

是小眠……

梁骁上前一步,认真望着季少一,又说:“季总心里其实都明白的,不用自欺欺人。”

“我不信!”季少一突然狠狠说了这么一句。

梁骁无奈叹息,说:“迟早是有这样一天的,其实霍先生在得知仪器对他渐渐失效后就已经做好决定了。他要在全身器官停止工作之前救小眠,小眠是他一生的愧疚,这样……其实是最好的选择。为了不让家人更难受,所以他才要我隐瞒这一切。”

这样说来,小眠的心脏……

我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霍亦沉支开南宫江临不让他跟自己一起上飞机回国,我之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现在明白了!

他要救小眠,他不想南宫江临知道这个!

因为南宫江临一定会阻止,换做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会阻止的!

哪怕他的病不可能再有转机,哪怕他只能活几个月,可是我很舍不得,我们谁都不会舍得的!

我低下头,任由眼泪不断滴落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听季少一咬着牙问了句:“舅舅在哪?”

梁骁带着我们径直走到了海边,他望着远方说:“他说一直想停下工作全世界走走看看,如今才终于有这个机会。”

霍亦沉的骨灰撒进了大海,不立碑,再没有任何束缚。

我从来不知道,他原来向往这样的生活。

活着的时候却因为身体缘故,困在中国,连国门都没能出去……

死后终于得以环游……

我再忍不住,蹲下捂住脸就哭了。

从未想过,这就是我和季少一拼命想要寻找的答案。

很多年后回想起来,我不止一次问过自己,如果开始就知道这就是结果,我还会那么执着吗?

但也许,这是我亏欠霍亦沉的。

不走这一趟,我仍然会后悔一辈子。

我想起那天晚上在林子里的霍亦沉,他说,人生总会有那么多两难的选择。

但我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是没有犹豫的,因为他一直一直都想救小眠。

…………

两天后,我和季少一在岛上举行了婚礼。

就在霍亦沉布置的婚礼现场,没有更换里面任何一样物件,哪怕是已经枯萎的绿藤和凋零的鲜花。

整场婚礼不拍照不录像,但我知道,霍亦沉一定在天上看着,祝福着。

罗兵逊夫人请来了全岛的居民来见证我们的婚礼。

整个你好岛热闹狂欢了一整夜。

新婚夜,我和季少一悄悄避开了众人,来到了送走霍亦沉的海边。

无话。

就这么相拥坐了一整晚。

听风声,海浪声。

恍惚中,似乎看见霍亦沉温柔轻笑的样子……

我想他现在一定很自在很开心……

…………

梁骁在第二天就回国了。

我和季少一把霍亦沉在岛上的足迹都寻了一遍。

从此以后,绝不再来这里。

而霍亦沉会在我的记忆里,一直一直活在这里。

我们走时,罗兵逊夫人让管家一路送我们到机场。

出关后,季少一突然说:“小止,回去后,把这的事忘了。”

这几天他有时候总是沉默不言,有一天晚上我醒来,身边空空如也,后来却在霍亦沉离开的海边找到了他。

我没有上前,远远地看着,知道他虽然在我面前什么都不说,心里却一直在想霍亦沉的事。

我点点头。

长辈们已经痛过一次,别让他们的伤口再撕裂一次。

就让他们以为,霍亦沉是出了意外离开的。

走进候机室时,有人不小心撞到了季少一的肩膀。

那人顺口说了声“sorry”。

原本也没有什么,但我却在抬眸的瞬间看见那人戴着口罩,露出一双深邃黝黑,又让我非常熟悉的眼睛!

似乎在哪儿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