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北河走回到白色的陆巡前。

叶栖雁紧咬唇跟在他后面,没有平时习惯性的双手插兜的动作,他一手抵在车身上,另一只手握着手机在耳边正打电话。

因为是站在他身后,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明显感觉到他身躯的绷直。

大概内容她听不太清,但也知道是什么。

视线所及的范围内,进进出出的男女们,脸上无一不洋溢着笑容。

叶栖雁低垂下头,看向自己的脚尖,就像是被一桶冰凉的水直接浇下,之前内心澎湃的激动,这会儿也早就消散的没有踪影了。

登记并没有成功……

车前的池北河结束了通话,黑色的薄款手机被他握的很紧。

他的心情与她是同样的,可能还要更糟糕一些。

似是抑制着什么,两三秒后,池北河才转过身来,蹙着两道眉,“……是我爸。”

“他暗地里动的手脚。动用了手里老一辈的的关系,跟上面强压着,不准被我们登记。”

叶栖雁闻言,心里微沉的点点头。

在登记不成功时,她其实已经隐隐猜到了。

“雁雁,抱歉!”

池北河眉蹙的更紧,语气里有着愧疚。

伸手抓起她的一只握住,微微用力,低沉的嗓音在沉沉说道,“不过别担心!他压得了初一压不过十五,我会尽快解决的!只要一解决,我们就去登记!”

叶栖雁抬眼,看着他紧绷着眉眼的模样。

之前他们登记,池父并不知情,实属于悄然在进行的,这次池父连着找了她两次,很明确的不同意他们复婚,自然也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池北河,我没关系。”她还是对着他笑了笑。

回握住他的大掌,上前偎进了他的怀里,下巴抵在胸膛上面的仰头,柔柔的说,“真的,我没关系!什么时候都可以!”

她真的并不急,知道这辈子就认定了他,也知道他心意如此,这样就够了。

虽然心里面有失落,但不会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叶栖雁静静抱着他许久,无声传递着**,直到他僵硬的身子也渐渐舒缓。

她笑着开口,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们先回公司上班吧!”

池北河薄唇动了动,目前来说也只能点头。

虽然他严肃脸廓上的表情始终在克制着,但当从民政局离开,陆巡行驶途中遇到红灯时,他还是猛地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

*************

入夜,高档的住宅小区。

餐厅里有明亮温馨的光,黑色的罗威纳犬趴在餐桌边上,偶尔跳起来伸出两只前爪扒一下椅子上坐着的小主人,嗷呜的要着骨头吃。

“哦哦,我吃饱啦!”

小糖豆捂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宣布。

餐桌上同样放下碗筷的叶栖雁和池北河,也是看向女儿,后者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吃饱喝足的小糖豆,擦了嘴巴便跳下椅子,一路领着土豆往客厅跑去玩了,叶栖雁跟着起身收拾碗筷,目光不时瞥向他。

“你去客厅看电视吧,我自己来弄!”见他也帮忙时,忙出声说。

“没事。”池北河扯了扯唇,帮她一起端着餐盘。

只不过起身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叶栖雁趁机连忙让他去接电话,收拾的事情交给自己。

哗哗的水流喷洒而出,叶栖雁将最后几个碗盘涮洗干净,擦干双手的同时,也深深的吁出了一口气,静待了两秒后,才关了灯从厨房里走出来。

客厅里有电视机的嘈杂声,隐约能看到沙发上坐着的宽厚背影。

看到她走出来,小糖豆立马哒哒哒的跑过来,小手拽着她的衣角,垫脚的仰起苹果脸,大眼睛望了一眼客厅方向,对着她用小小的气声问,“妈妈,爸爸肿么啦?”

叶栖雁嘴角动了动,看着女儿苹果脸上的担忧。

“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啦?”

察言观色一晚上的小糖豆,担心的继续问。

闻言,叶栖雁也偏头看向客厅,知道他虽然始终都没说,但**不离十时因为早上民政局的事情。

叶栖雁摸了摸女儿的小脸蛋,笑着说,“没事,你不用担心!一会儿妈妈开导下爸爸。”

“好哒好哒!”小糖豆忙点头,一副都交给她的小模样,很懂事的脆声说,“那妈妈,我先带土豆上楼睡觉啦呀!”

“去吧。”叶栖雁欣慰的应。

看着女儿的小身影消失在了楼梯间,她抬腿走进了客厅。

电视里播放着搞笑的综艺节目,却明显无人观赏,池北河坐在沙发上,衬衫的领口被扯开了两颗扣子,微欠身的手肘拄在膝盖上,交扣的十指抵在蹙着的眉间。

棚顶的灯光倾泻而下,打在他宽厚的肩背上,像是陈列在馆里一动不动的沉默雕像。

叶栖雁看了眼茶几桌上的遥控器,以及被丢在旁边的薄款手机,她坐在了他身边,没有多问之前是谁打来的电话,因为也能猜出来相关的一二。

伸手触摸上他膝头时,感应到的池北河便放下了大掌,内双的黑眸看向她。

只是那么一瞬,她就从中看到了他对自己的歉疚。

她就知道,他还在为早上没有登记成功的事情耿耿于怀。

“是不是今天太累了?要不要早点上去休息吧?”悄然叹了一口气,叶栖雁朝着他更坐近了一些,目光和声音都是柔柔的。

池北河松开交扣的双手,将她揽到了自己的怀里,低眉凝了她许久,扯唇时却不是回答她的话,而是在说,“雁雁,我会处理好一切,尽快的让我们能够登记。”

“池北河,我们登记的事情别着急了。”

叶栖雁听后,从他怀里仰起素净的小脸,摇头轻声说。

见他眉蹙的更紧,伸手抵住他扯动的薄唇,认真想了想,语带安抚的继续说,“你爸现在不同意的这么强烈,本来寒声的事情就……我不想你和他硬碰硬闹得更僵,登记的事情可以先缓一缓,等过段时间再说吧,而且又不急于这一时。”

池北河薄唇思忖的抿紧,严肃的脸廓上线条亦是紧绷。

“女儿都这么大了,你还怕我跑了不成?”见他眉眼没有舒展,不禁故意轻松道。

“那也说不准。”池北河睨了她一眼。

“才怪!”叶栖雁驳回,又娇柔的目光望向他,牙齿轻咬着嘴唇的说,“我可赖上你了,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是你休想跑!”

池北河被她的模样逗笑,薄唇隐隐勾起。

叶栖雁见状,也是重新依偎在他的怀里,小手覆在心脏上。

叶寒声身份已经够敏感了,他们父子的关系也更陷入一种僵局,她不想让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其实她当然也希望能够和他登记,但也真的并不急于一时,因为笃定他对自己的那份心。

只是……

叶栖雁偎的他怀里更紧,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预料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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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池氏写字楼。

从复印室出来的叶栖雁,直接进了茶水间,她泡了杯速溶咖啡。

扒开百叶窗,看着外面晴朗无云的天空,她不知是不是对着复印机太久的关系,看在眼里晦暗不明的,而且太阳穴不知为何一直在跳。

她抬手揉在上面,端着咖啡杯心神不宁的往办公室回。

里面的气氛有些异样,又是三两聚堆的在那,都窃窃私语着什么。

对于这样的情形,叶栖雁似曾相识,心里面惴惴不安起来,因为在前不久也有过类似的情况,当时便是空降到池氏副总的叶寒声。

她怀揣着这种忐忑,皱眉的拉开椅子。

只是还未等坐下,于瑶瑶便凝重着一张脸的跑来,“栖雁,不好了!”

“怎么了?”叶栖雁忙问。

“我刚刚听他们说,池总……”于瑶瑶看了眼其他人。

“到底怎么了!”叶栖雁被搞得急声问。

在听了于瑶瑶的话后,她怔了怔,脑袋里有迟缓了两三秒。

手指攥紧着手里的咖啡杯,和上次一样,她从位置上起身的快步向电梯口。

电梯层层往上升时,叶栖雁紧抿双唇,仰头看着不断跳跃着的数字,在静止的同一秒,她便已经站在了门前等待着缓缓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