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陈娘便偶尔带着妙常一起出去赶场,上台的人自然是清菡,让妙常跟着,不过是为了多熟悉些。

妙常每次去都带着面纱,怯怯地跟在陈娘身侧,看陈娘和清菡在各位爷面前左右逢源调笑,连话都不敢说。

陈娘若要出门,吴爷派来的人便一起跟着,来保护她们的安全,这些爷们粗中带细,谁都会卖吴爷面子,有几个对清菡有心思的男人,也始终握着一个度。

他们来回试探,能多占些便宜就多占些,清菡稍有松懈,他们捋着杆子就往上爬,专在荤腥上沾。

只要清菡出现在他们视野范围内,他们的眼神便会在清菡的腰、臀部流连,间或带着几声猥琐的笑声,若是喝过了酒,也要满身酒气,不干不净地说上两句。

清菡老神在在,习以为常的样子,倒是妙常看的胆战心惊。

妙常曾经偷着问过清菡此事,清菡却不以为然,“我本就是唱小曲的戏子,总不能受人几句、看了几眼便要死要活,虽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但这几个大爷银钱给的又多又痛快,我还要感谢他们。”

说完,她若有所思的看向妙常,“人家总不能花钱出来找不痛快受,妙常,你说我说的对吗?”

妙常有些呆愣,良久后,她才点点头。

陈娘最近为了两人走动关系,便时常留在镇子上,清菡唱完曲儿后,便跟妙常两个人回去,这一日也是如此。

妙常与清菡两人边走边闲聊着,妙常一个眼尖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原雄!”妙常有些惊喜的叫出声来。

原雄听她欢快的声音也柔和了面庞,“等你很久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妙常一下被他问住了。

妙常心里并不想让原雄知道她去了哪里,一点也不想。

本是跟在后面的清菡见此情形,便不屑嗤笑一声,“这是说不出口了?”

清菡上前一步,冷笑问道:“怎么?没看到我也在这吗?”

原雄脸上不耐神色毫不掩饰,“看到了,这么大的人。”

妙常听到他们又在针锋相对,不由头皮发麻。

每次都是这样,他们三人若是凑在一起,清菡定与原雄口角,妙常只能从中周旋。

原雄离开后,清菡总会跟妙常不阴不阳地过好几天,这次又开始了。

不过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清菡居然没有计较原雄的态度,反而故作镇静说,“你仔细看看我。”

原雄眼皮一抬,不动声色道:“哦,及笄了,恭喜。”

清菡及笄后便戴上了各式玉钗,不再像以前一样披散头发,穿着也精致许多,身段玲珑有致,俨然是一名受人追捧的清秀佳人。

可原雄从头到尾都置若罔闻。

清菡手指攥住裙边,指甲用力的发白,声音有些抖,“然后呢?”

原雄听她语气不对,才将目光转向她,待他看清清菡忐忑不安的神态后,眼中恍然大悟,脸色也变得怪异。

竟是似笑非笑的惫懒样子。

他不三不四地答,“有什么然后?跟我讨要及笄礼,我可是送不了你。”

妙常暗暗叫糟。

清菡被他轻浮语气气的浑身颤栗,突然眼睛扫过妙常,妩媚一笑,“对呀,你不送,可有的是旁人送。常儿,我说的对不对呀?你不是都看到了?”

妙常被她拖长尖细的尾音弄得汗毛直立。

原雄脸色一下子铁青不已。

清菡见他满脸怒色,再接再厉道:“这么多天,妙常可是跟着我去了不少场子……”

“滚,贱人。”原雄低沉着声音怒然打断。

清菡声音戛然而止,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原雄眼底暴虐聚集,盯着清菡一字一顿道:“我、让、你、滚,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清菡被气狠了,整个人又羞又恼,又看原雄整个人暴戾震怒,后知后觉的有些恐惧,她一跺脚,哭着转身就跑。

可就苦了妙常。

清菡一走,原雄的目光便直转到妙常身上。

原雄压低嗓子问,“她说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妙常嗫嚅着嘴唇,不知如何解释。

她的确是去了。

原雄见她欲言又止,用手使劲揉皱紧了的眉心,强忍着怒火,“我之前晚上跟你说的,你竟全当做耳旁风。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