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抱手作揖,“张老板,这厢有礼了。”话很客气,语气态度都客气,也没有店大欺人的嚣张。

被揖礼的张老板一怔,没回神,倒是阿义脸上露了仗势欺人的神色,“这位是霍家药材商行的当家,咱们的霍大公子。”

常言道:出手不打笑脸人。对于念着笑容的霍青风,张老板就是一小商铺的小老板,怎样都不会对着大商行的当家甩脸色,只是将人往里请了。

这里的商铺是连着后院的,后院住着人,外头的是门面,用来做生意。张老板将人引到了内室,内室出去就是院子,这里谈话前后可见,轻易没办法偷听的。

抱了手还了礼,“区区小铺,还劳烦霍大公子前来,张某委实惭愧。”

摆摆手,“是我不请自来,还望张老板莫要见怪才好。”霍青风愈发的客气有礼,态度甚好。“实不相瞒,霍家与张老板合作亦有几年,此次前来并无其他,只是想一解先前的误会,张老板莫紧张。”

他用到误会,也算是客气了,没有直接就质问对方为何两次将派来的人给赶回,且不再合作。看这张老板待他的语气神色也都客客气气的,为人看起来也不像奸诈之人,再怎么样他至少想要个说法。做生意,没个说法总是过不去的。

颔了首,张老板对来人心中产生了诧异,虽与霍家合作多年,见到霍家人还是头一回,没想到这当家的大公子看起来更看轻,为人却也更谦和亲近。

想到了人家千里迢迢都亲自上门了,自家再怎样也不能像前两回随意搪塞回去。抱定了主意,张老板脸色变得严肃,眼里带着为难,“也不瞒霍大公子,这生意,想是做不成了,总是张某有违同行协议失信在先,若霍大公子不原谅,张某亦是无能为力了的。”

没有意外,霍青风脸色依然温和也不生气,只是淡然地问了声,“因何?”

看来,他只是要个说活。

张老板了然,脸色为难,又谨慎地看了看铺前,这才开口,“不知霍大公子可知太平镇上之事?”似乎是有些担忧隔墙有耳,张老板的声音还故意压低了些,就是站在门处伺候的阿义都听得不是很真切。

点头,“知晓了一些,张老板直说无妨。”他本就不是个多事的人,自然不会多嘴把今天所听所闻传出去。

张老点了解地点首,“张某见公子是由张家屯村长侄子引路前来的,想来也是知道些许。张某还是张家屯的旁系,关系远了些倒底还是亲戚,你与我自家人相熟,我亦不打算藏着掖着,只望公子听过之后,便忘了,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才好……”

霍青风安静地听着,偶尔点首,表示其听得认真用心。

原来,事情与霍青风昨夜猜测,药铺不给霍家做生意定是与那钱员外有着关系这一事,竟*不离十了,只是这张老板的故事就更加离谱了些。

那钱员外,也算本地发家而起的,在镇上倒底是有面脸之人,也不知怎的,就与京中有了靠山,做事本就不是很靠谱,如今这几月来做得越发的过份了。为人阴险又坏水,手中抓了不少的田地,平日的田地都是租出去的,这银子十分的苛刻,除了交税供朝,真是十担香米九担抵税,剩下一担半都交了田租了,哪里还有过生活?于是,旁的人都只能先借良,等生产了再还,再借再还……长此以往,许多人都欠着这钱员外的,根本就没得说话的份,即便被欺负了也都只能忍着。

长此以往,造就了那钱员外越发毒辣的脾气,镇上的生意多数都被其抢了,甚至垄断不少,就连那客栈都被迫停了,张老板是为数不多还能保住自己生意的,不过,只能把药材卖给钱家,于是只能断了与霍家的合作关系了。虽然迫不得已,但毕竟违约在先,张老板想着搪塞过去,霍家家大业家,就不会再与他家往来了,不想霍家如此诚心,三番两次登门了,他委实愧疚。

听完,沉吟了片刻,霍青风抬了脸,“张老板亦是迫不得已,我理解。不过,不管对方是何许人,有得合作亦可安心,只是换了合作人家,倒也没什么。这对张老板而言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听得霍青风如此宽容体贴的话,张老板苦着脸摇首,“哪是个好去处?如果可以,张某还是很希望可以与霍家做生意的,唉。”他叹的是,钱员外把药购家给压得非常非常的低,前来卖药材的村民山民,平时几十斤的药干,如今卖得不到原来一半的价格,许多离镇远的,宁愿拿到旁镇去卖也不来他这里了。

照这样下去,几十年的家传生意,看来是要做不下去了。

也许看那张老板实在可怜,霍青风多嘴问了一句,“难道,地方官员都不管一管?”县令什么的,难道都不管这些?非要闹出人命了,才会管?

摇首,“哪里管得了?京里的官可不是一介县令敢得罪的。”说到此处,张老板靠近了些,声音愈发地压低,“霍公子可能不知,县里啊,半年前才换了县令,原先想管的被贬了职,又调了新的来,新的县令就是那边的人,不帮着欺压百姓就不错了,哪里会管?”

眼紧了紧,原来是官商勾结。

他记得,这太平镇是由陵安城的太守管辖范围,那太守不管?

听了霍青风的疑问,张老板只是无奈地摇首,“虽然咱们这太平镇离县城虽然有些远,但却是离陵安城是最近的,可没人管啊。再说,这里地势较为偏荒,一条路来了,还不是官道,平日没什么商队行走,消息也不是很灵通。”

这是其一,最为重要的,便是没有人敢到城里的衙门告状啊。

许许多多的因由,霍青风也知晓,这里的腐坏,已经不是一朝一夕那么简单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里的人自己都不站起来,旁人就是看不惯又能怎样呢?

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霍青风也知晓目前只能放弃这里了,可是,他又很舍不得这里所出的药材,实在是还有更珍贵的,毕竟这里山多,再险也有人为了生活愿意去采摘。

起身,“也罢了,我此次前来,也不过是想弄个明白,知晓张老板的难处,我也能理解。”抱了手,“若还有机会,我还是很想与张老板合作的。”

张老板也起身,很是歉意,“霍公子客气了,不怪罪于我,便已是十分感激。”

将人送出了门,望了望变得有些萧条的镇市,张老板也无奈啊。而霍青风也好意,上车前留了一句,“若哪日需要霍家的地方,张老板尽管前来相告,能帮的,我决不推辞。”他要的,只是这里珍稀的药材罢了。

感激地行了个礼,将人送走之后,张老板望着自己家铺子的那阵旧的招牌,久久的出神。

当天傍晚回到了陵安城,霍青风本也疲累,奈何后日是个大日子,没有回府而是直接去了城南,时间也紧凑得很,看过了东西,总体还算满意的,将剩下的尾款付清了,嘱咐后日几时送上门之后,这才回了霍府。

到了自己的小院,彼岸已经在了,他似乎特别喜欢坐在窗台上,修长的腿弯曲搭在上头,长长的红衣撒散落了一地,朱红的雕花窗也不过是他的陪衬,如莲的姿容,总叫人看得移不开眼。

听闻声响,彼岸收回了投视窗外的视线,转向自开门入内之人,淡然如水的脸上并没有其他神情,亦不主动关心,直到对方扬起了笑脸,“我回来了。”

也许,这个时候,他应该回一句:你回来了。

就像自己每次外出回到此处,这个人总会含着笑脸朝他笑说‘你回来了’一样。可是,彼岸不是霍青风,他没有接话,却也没有移开视线,尽管淡泊,却只看到他一个的,所以霍青风多少还是有些……自得。即便没有所谓的甜言蜜语,但这个男人的视线,几乎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来到窗台前,靠得很近,所以他几乎要贴上窗台上的人,不知打哪儿变出了样东西,抓着那搭于膝盖上修长的手,摊开掌心将东西往上一摆,笑眯眯地开口:“我得来的,赠于你。”

彼岸垂眸,看着手中之物,一枚玉,上头几乎没有雕刻,只有一个字:莲。

“为何是莲?”彼岸抬起眸,对上那仍笑眯眯的人,问出了疑惑,得到的回答是:“彼岸如出水芙蓉,出淤泥而不染,我觉得,用莲来形容你,很适合。”

上次的玉簪是这个男人主动要了去,虽然不知是被消毁了,还是被他收起来了,总的来说也算相赠了吧?这次,看到好玉,自己主动赠予,也说得过去。

没再说什么,彼岸将手一收,玉随着不见,大约是收下了。霍青风笑着,目的已达到,“我先去沐浴。”此时阿义已命了厨房那边通热水,昨晚在村中很不方便,今天回来第一件事赠玉之外,最想做的便是洗澡。

泡在热水中,热得他额头冒了汗,但却很舒畅。舒服的他闭着双眼享受,不管在哪,还是家里好啊。

再睁眼,面前出现了个鬼魅似的人影,吓得他险些从木桶上跳起来,看清是某人,不禁拍胸抱怨了,“我说大侠,您好歹出个声。”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今日的彼岸大侠没有跟着跳进大水桶里,而是立于桶边不远处,双手抱臂立在那处看着,看着那人一脸的享受,看着那人被吓得惊慌之后不满地抱怨,也不出声。于是,被盯着瞧的霍青风疑惑了,“有事?”

点首。

霍青风:“……”他是无语了,有事你倒是说啊,这么瞅着人就能心有灵犀一点通了吗?这也太高看他这区区凡人了。

不知霍青风心中的诽谤,彼岸看了一会,大约才意识到不说话,对方是根本无法理解的,于是终于开了尊口,“吾须离开了。”

很淡的五个字,淡得如窗外那荷花池中的莲花香,幽幽的,潺潺淡。

轻轻地挠了挠滴着水的头发,霍青风应了一声,“哦。”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多大改变,就连那随和的神情都未有变化。

一直,霍青风都觉得,如果这人真要离开了,自己一定是各种反应的,最大的可能是难过不舍吧。毕竟,他是真的不舍,那种依恋感,来源自这个人,是他穿来之后第一个相处的,也是唯一一个,他愿意感情永不凋零向往的对象。

可是,这一刻,除了这个反应,他什么反应都没有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就像相处了两月的那怪兽,就像眼前这个男人。

“哗啦”一声,霍青风自水中起来,长长的发带动了清澈的水,被热水泡得发红的身体,晶莹光滑。只有那一处,有一簇墨色的丛林,也是湿嗒嗒的。纤长笔直的腿跨出了那水波,地上是用厚竹做出来的,一边防水一用防苔,一步一步来到红衣男人面前,也不说话,只伸出双手。

很简单,动作悠然而自然,把宽长华丽的红衣解除,将里头的白衣也解下,露了那一片光洁而精壮的体魄,就是这个强有力的身体蹭抱着他,拥有他。把手覆上那个曾让他死去活来的杆上,一下一下地套着,一下一下地弄着,直到对方精神了,直到自己情动了。

不知脑子被什么门给挤了,反正此时霍青风已经蹲了下来,握着那东西开始品尝,然后自己开发自己,这个姿势,简直逆天的大逆不道放浪形骸之极,可他仍在继续。而当事人,居高临下看着那人由粉红转为大红的果体,被那人的做法深深的刺激了。

平生第一回,他脑里有了一种被雷劈的轰炸感。

人啊,不可小觑的。

彼岸没有出声,看着那人自己玩得极快乐,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杆然后身体因激动而开始往他身上蹭,知道他需要,彼岸终于一把将人掰了过去按在大桶边,掰开那两片,花已开得正艳,根本不需要多想,一种到底。

听到那尖叫声带着愉快与痛苦,彼岸没有出声也没有停,每回都极重的,直到把人做到晕死了过去,已是夜半了。这人赶回来,连晚膳都未有用呢,这次晕过去,其实是脱力了。

将人丢水里重洗了一遍,再捞了起来回到床上,如玉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那被咬出痕的唇上,“汝表现情绪,一向都用行动为之?”

用行动来告诉他自己的情绪,但是,有些话不说,即便不凡的人,也许都难以理解体会。

“若,原就是吾之过,今,最后一次偿还。”

淡然的语气,淡泊的话。

彼岸唇一咬,俯身而下,贴上了那两片红唇,也只是一沾上,那昏睡之人仿佛品尝到了人间美味,开始啧嘴吮得投入,直到彼岸直起了身子,那人还咂咂嘴,仿佛还未品尝足够,很不满地咕哝。

这人本来就长得柔和清丽,露着这孩童般的一面,倒有几分可爱。连彼岸自己都未有自觉,自己的辰角正在上扬,那是一个笑,即便非常浅淡的。

有些时候,并不是离开了,就断了。

也不是在一起了,便紧密了。

霍青风是清晨醒过来的,被吵醒的,不是那个男人,是阿义。阿义受到彼岸的交待,所以才敢一大早就敲门把自家少爷给吵醒了,当时还送上了熬得净好的粥。霍青风醒来没有看到那个男人,也没有问阿义今日怎么如此大胆,虽然很困,却仍是把着碗将一大碗粥给吞下了,之后向床一倒,又躺了回去。

直到,午时,阿义再次效仿,将人给吵醒了,上了餐食,这一餐也是流食为主,听说仍是彼岸公子交待的。霍青风抱着碗用完,连菜都没有动一下,又翻回床上继续睡了。

近傍晚时分,这一次不必阿义来吵了,睡饱眠足的人自己起了床,漱洗穿戴好,腰还有些直不了,大袖一挥:今晚去和弟弟共餐。于是,阿义便把让厨房精心做好的晚膳挪到了南院那边去了。

听说哥哥要过来共餐,刚从学堂回来的霍麟那一脸的受宠若惊看得书童都为自家二少爷难过了。只有书童最清楚二少爷有多喜欢大少爷,可是大少爷总是时冷时热的,害得二少爷狂喜高兴一阵,又一阵难过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