絑华的到来,使得霍府的小院又显得格外的热闹了,到处都是狐水的惨叫声。絑华特别喜欢调戏……不,就该说是捉弄狐水这事霍青风一早就知晓了,只要不太过份,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看那一幅高贵模样的絑华是挺喜欢狐水的,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让他更在意的事情,还有很多,可能事情一多,脑子堆满之后,他最近常常处一脑子放空的状态,就是太满了所以什么都不愿去想了。

然而,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很久。

在霍麟大婚的一个月后,准备启程的前一日,霍家,再次出事了。

霍老爷的病情急剧恶化,郭大夫一天往霍府跑好几趟,最后甚至都住下来了,病情却未有一丝好转,霍府上下气氛再次变得凝重。别的院都手忙脚乱,也只有小院这边,看起来一如往常,十分的平静。

尽管不懂医,但霍青风心底却明白,霍父这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了,他明白,是因为看到絑华的态度,他犹记得絑华再次出现的那日所说过的话,他深信不疑。所以,他比想象的还能接受,甚至,除了有些堵,他甚至没有一丝的悲伤感觉。

这天,看了一会儿絑华一如继往地追着狐水满院子跑后,便到正院去请安了。

正院里的人个个都变得谨慎惶恐,做事都小心翼翼的,脸上没一丝温和。对此,霍青风视若无睹,即便看到也不想去解释安慰,一人来到正殿外,守门的人向他鞠腰,他只是摆了摆手,并未有出声,便往里去了。

最近他天天来,所以都毋须通禀了。

进了殿,外阁并没有下人,空空的十分安静,霍青风先是眉一拧,想着是霍父需要安静疗养,便也没多想,就往里阁进去了。通过阁帘,还有一幅山水画屏风挡住了屋里的一切。

起步要转过屏风,却因传来的声音本能地一顿,停了下来未往前。

里头的声音很小,带着懊恼与悔恨不甘。

“……报应啊。”

声音十分虚弱,仿佛油尽灯枯了,那一点星火摇曳着就要熄灭了。

“老爷,莫要如此,事已至此……”这是霍母的声音,淡淡的带着狠厉。

“是报应啊……当初将他父母害死了,使他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咳咳……”声音的懊悔越来越浓,语气越来越重,咳嗽都憋出来了。

“老爷!”霍夫人声音急切,里头听到窸窸簇簇的声音。

而霍老爷似乎在安抚着焦急的霍夫人,咳嗽声渐渐平复,又传来声音,“……他……麒儿被我害得好苦……唉,我这病都是报应、报应……我这条老命没事……可是、可是麟儿……”

“老爷……至少、至少,麒儿是疼麟儿的,即便、即便……”

连强悍的霍夫人都变得不确定了,又有谁会疼爱仇人的儿子?

不,不会有。这天下间不会有这样的人。

“不、不会的……才爷,麒儿不是那样的人……”

后面的话,霍青风没再听下去了,就像来时一样,去时也静悄悄的,没有惊动到屋里哀伤的二人。

入秋了,秋有些凉。

霍青风搓了搓双臂,缓缓地走在绿荫和院廊之间,视线不轻易看到那处的红花,妖艳的两生花。在阳光下,显得那么的动人,那么的……悲凉。

“彼岸……”

那花,是何是栽种的,霍青风收回自己苍凉的视丝,对于自己喊出的名字,恍如未知,就像不是他无意间说出口似的,至少并没有真的在意。

一阵风吹过,带着幽香,熟悉又准备陌生的幽香。霍青风惊讶地转首,可风过无痕,院里除了花花草草,什么人都没有。收回东张西望的视线,霍青风无奈一笑,“真是……”着魔了。

霍青风并没有直接回屋里去,一步一脚印,踩过的草坪,来到了后院的那一片荷花池前。遥想当时,红衣妖娆,模样俊美就如池里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浅浅地笑了笑,霍青风望着那一片未凋零的莲,由着轻风拂过调皮地撩起了自己的青丝,和皮肤所带来的微动。那种感觉,仿佛是那个人从来没有离开过。

彼岸,你现在过得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