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少忧一愣,旋即眼前一亮。“悬河,悬河……”他默念了两遍这两个字,倏地扇子一打手心:“不错,悬河!这名字着实贴切!”他看向林夏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赞赏,而后者觉得很是惭愧。以一个发展文明的过来人去提示落后的古代人,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官少忧看看林夏,然后道:“你可有什么见解?”

林夏一抹冷汗,往他的杯子里添了一添茶水,道:“见解谈不上,倒是有些想法。”

“哦?”他挑眉:“说来听听。”

“嗯……”林夏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其实这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治理洪水不能光是拦堵,还要在疏通,否则悬河的现象只会越来越严重,而下游的枯竭会更严峻。不知悬河中可有泥沙淤积?”

官少忧摇头,道:“是有一些,不过不多,大多是由于地势问题水流冲不上去,这才留了泥沙。”

“上游可有大量泥沙?”

“并无泥沙。”

“土质如何?”

“肥沃富庶。”

“嗯,看来只是单纯的地质问题了,不难不难。”林夏这样说着,然而官少忧却笑了:“看你胸有成竹的模样,可是有办法了?”

林夏摸摸头发,道:“我说出来,你可别笑话我。”

“嗯,不会。我欢迎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笑话你。”

林夏清清嗓子,说:“总结起来就是:一是禁止老天下雨,二是多建水库,三是建好堤坝,四是抓好绿化,五是治理水土流失,六是减少二氧化碳排放。”

官少忧独自琢磨了一会儿,不时点点头。他用扇子点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然后问她:“这六点有些我听懂了,有些却没有。禁止老天下雨是不可能了,你可否解释一下,何为水库,何为绿化,何为二氧化碳?”

林夏一拍脑门,光顾着说着爽了,完全忘了他听不懂这些现代化词语。于是她耐心解释道:“水库就是,修建一个蓄水池,就像是花池那样的东西,可以将水蓄住。水库的好处就是,可以将中游那些淤积不去的水存住而后流放给缺水的下游,用人为的力量控制自然水的多少。绿化简单来说就是多种树,因为树养水土,减少水分的无故流失,也会有效减缓土质的流失。土壤不会流入河水中,河内的淤积就会少了许多。至于二氧化碳,就是……呃,就是不要向河中乱丢废弃物。像什么牛羊粪啊,稻子桔之类的。”

等她解释完之后,有些忐忑的看着官少忧。心里想着,我已经用很通俗易懂的话解释了,不知道他听不听得懂。不过她更担心官少忧会问她,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知道的。

果然,官少忧凝神想了一会儿后,笑着问我:“你的小脑袋里,都装着些什么?”林夏一下傻掉,无言以对。按照官少忧的理解,她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连字都不认得几个,哪里来得这番见解?他该不会又将自己当成是谁的奸细了吧?想到这不由得苦了一张脸,还没等她张口,他又道:“算了,只要你这脑袋里面装着的,是向着我的就好了。”他这么一说,林夏舒下一口气来。官少忧就这样信任了她。然而林夏突然发现他不知从何时起对她说话,就不再用“本王”两个字,而是像对待其他人那样用“我”,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官少忧从心底里承认了林夏是他的家人?

官少忧想了想说:“我会写一份折子呈上去,不过……不能说是你的见解,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你会在意吗?”

林夏连忙摆手:“不会不会,我能帮上忙当然是最好了,怎么会在意呢。不是有一句话叫:女子无才便是德嘛!”

“女子无才便是德?”他笑了,笑意直抵眼底:“谁教你的这句话?在我看来,只要有才华,无论男女都是平等的。”林夏心里暗暗点个赞,他倒是开明。在现代,有多少人还主张着这句话,女人无论多优秀在同男人的较量上总是要先被轻视一下,中国五千年封建文化的底蕴太过深厚,难以彻底撼动。不过这个时代似乎很是不同,至少有些老祖宗的东西在这里是行不通的。

他说:“说起来,我是很敬佩女性的,至少她们给了我们生命。”

官少忧在案子前提笔想了一会儿,然后就在折子上唰唰的写了起来。林夏见他全副心思在那上面,于是趁着他无暇顾及自己,便问他:“宛平公主是不是从小时候起,就和你一起玩到大的?”

他“嗯”了一声,说:“我们的确是一起长大。”

“听说她喜欢你啊。”

“这没什么。宛平是姑母的孩子,和我是外亲。”

“哦”,林夏盯着自己的脚面,不敢抬头看他,说:“那她是不是从很小的时候,就站在你这一边,帮着你啊?她对你,是不是比她亲叔叔还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