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为这曲,为这舞而痴了,谁都没有想到在经过了刚刚那么俗不可耐的闹剧之后,居然能出来这么一段阳春白雪。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两个惊艳的人身上,没有人注意到这场惊艳的背后竟然隐藏着杀机。

一个时辰前。

院外后台,更衣室内。

“芸娘,今天可要好生卖力的演着,珏王爷可是大主顾,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要不是这一次大夫人办寿宴,这官府上新来的管事看中咱们,只怕咱们这种小班底,哪年才能熬出个头啊。”戏班子的班主这样跟那个叫芸娘的女子说道,这是个小戏班子,成立五六年了却还是只能流窜于市井,偶尔上一上低等的茶楼去卖艺,赚两个辛苦钱。亏了戏班子里这个叫芸娘的,练得一身好柔术,身段玲珑妖娆,舞也跳得好,才叫这个无名的小戏班子勉强支撑到现在。

说来也不知道从哪儿吹来的风,官府办寿宴这种好事居然就跟天上掉馅饼一样狠狠的砸在了班主的身上。当有个姑娘找上他说要请他们来演出的时候,班主使劲儿掐了自己好几下,还是觉得不怎么疼。不过当那姑娘拿出一袋子赏钱来的时候,老班主终于是相信了这个大馅饼。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老班主自然也不会跟钱过不去。这一袋子赏钱在大户人家来看不算几个钱,对于官府这样大户中的大户更加是九牛一毛连瘙痒都不够。可是对于他们这种每日刚够糊口吃了上顿不知道下顿在哪里的戏班子来说,这一袋子钱足够他们二十几张嘴吃上一年的了。

戏班主当时脸乐得就跟一朵菊花一样,忙不迭的接过了。两只手紧紧的捂着这袋子钱生怕这姑娘改变主意似的。“姑娘放心,咱们虽然是小门小店的生意,可是技艺绝对是没话说的。姑娘可以打听打听,这方圆几里都知道咱们胡家班,保证给您个最满意的表演!”

林夏笑,道:“演什么班主您说了算,我一个姑娘家,不懂得这些,只要图个热闹也便是了。”

胡班主见她面色和蔼,也好说话的样子,不由得将心底里的疑问问了出来:“可是姑娘,这官府既要筹办寿宴,场面自然是宏大的,什么样的戏班子请不来?为何姑娘偏生看上了我们这小门小户的……”

林夏眼尾一挑:“胡班主的意思是,你们无法承办了?”

胡班主连忙否认:“哪里哪里,姑娘这话说得可就太见外了不是!咱们胡家班既然收了您的订金,就绝不会搞砸,否则咱还怎么在这一片混?您放心好了,胡家班一定给您个最满意的演出,绝对不辜负您给咱们这个出名的机会!”

胡班主的小算盘自然是这样打的,他自认为虽然自己的门脸小,可是实际功底并不比那些成名的,大红大紫的戏班子们差。人家之所以红火就是因为有那么一两个台柱子撑腰,这不,所以胡班主就极力的将芸娘,这个专练柔术和舞蹈的女子推上台面。只要将芸娘捧红了,这以后的钱还不打着滚的往怀里面钻啊?加上这一次官府给这个机会,莫说是演一段了,就是让他们去打扫卫生那也叫进了趟王府,足够他们用这种羡煞旁人的名堂红一把了!

胡班主的小算盘自然打得是十分精准的,想着不成功便成仁。可是他这种市井小民的鼠目寸光完全让他忘记了去疑问,办寿宴这么重要的事情,即便是不愿请那些天字头牌,可怎么样也不会轮到他这种只能算作九流的小班子,且给钱给得那么爽快。越是痛快,则月表示猫腻越多。而胡班主只为了钱,当然不会去想那么都。林夏要的就是这么一帮只用做事没有脑子的人,否则还怎么施行她的计划?

林夏一连找了好几个这样的下里巴人,为的就是制造他们宴会上人们的烦躁和疲劳感,千篇一律的枯燥很容易让人腻烦而且惯性思维会让人觉得下一个也不过如此。所以现在这么一个突然的惊艳,会紧紧抓住人的眼球。这就跟单吃一只还未熟透的樱桃不会觉得它有多甜,可是吃一只酸杏子之后再吃这颗樱桃,就会觉得清甜无比了。

芸娘打小就被人给卖进了这个戏班子,虽然这个戏班子又穷又小,可却也是她的一个容身之地。听了胡班主这样说,芸娘道:“班主放心吧,这么个大号的机会,芸娘不会失手的。这一场下来,不单是咱们戏班,连我自己也是要赚一把名的呀。不为戏班子,光是为我自己,芸娘也一定会努力的。”芸娘不用戏班子来作比喻,不说那些冠冕堂皇看似忠心实际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话来哄骗胡班主,她用自身做引,这样说更增加信服力。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人不想自己得利呢?芸娘说为了她自己,这自然比她说为了这个戏班更让胡班主信服。

胡班主点点头,欣慰的赞赏道:“你从小就是个精明懂事的,咱相信你。”

两人是在单间说得话,正当两人说得正兴头上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请问,胡班主和芸娘在里面吗?”

胡班主应了一声赶紧跑过去开门:“哎,是我们,请问这位小哥是?”

来的是个家丁打扮的小哥,他一见到两人,很是客气的笑笑说:“我是来告诉你们一声,你们的这个节目啊,提前了。你们前面那个变戏法儿的,大夫人不喜欢,现在下面正等着呢。你们准备准备,就赶紧上场吧?”

胡班主“哎呦”一声一拍大腿,连忙说了几声“多谢”,转过身来对着芸娘喜上眉梢又带着焦急的说:“芸娘,快,快将衣服穿好了,咱们这就……”然而还不等胡班主讲话说完了,芸娘只见他两眼发直,旋即就软了身子栽倒在地上,红色的血迹不一会儿就源源不断的从他颈间的大动脉溢出。。芸娘哪里见到过这个架势?当时就傻了了,立刻要放生大叫。然而一看到胡班主身后站着的人手上那把匕首还在滴着血珠子,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她只觉得自己脖子上被人使劲儿的打了一下,然后就晕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位家丁模样的小哥将匕首在胡班主身上蹭了蹭,然后重新揣好道怀里面。动手将他的尸体往边上挪了挪,回头召唤:“还不赶紧过来换衣服了?”他说完,一个女子娇滴滴的声音就嗔怪着响起:“知道了,你先把他弄开,免得沾上血!”

这女子三下五除二的将芸娘身上的舞衣扒下来再套到自己的身上,“还蛮合身的嘛。”她说。那小哥也换了一身行头,穿着家丁衣服的时候看上去懦弱的模样,可是转眼一变就成了翩翩佳公子。他将头发用发带束起来,重新擦了一把脸,他那一张俊朗的容颜就这么展现出来。

女子这边刚背着他穿好衣服,这么一见他露出本来面目来,不由得娇滴滴的笑了:“乔焱,你还是这样好看。”

乔焱颔首:“那是!”然后赶紧动手帮着她一起换衣服,随后将芸娘放在手边的面纱扯过来给她蒙好。“好在这个芸娘每次跳舞之前都会戴着面纱,否则别人就要认出来这芸娘被人掉包了。”一切收拾妥当,他问:“楚楚,可有哪里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