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说:“其实姐姐想见王爷,也是很容易的。只要你想,你们随时都可以相见。”

林夏摇摇头:“我现在就想见他,可是那是不可能的。再说,我们还要寻一处地方落脚,现在我们自己都还不知道会去哪里,又怎么告诉他我们在哪里?”

翠翠眸底晶亮:“可是姐姐,你想去哪里,不若听听王爷怎么说?”

“……嗯?”林夏还没能反应过来翠翠话中的意思,就知觉马车倏地停了下来。她好奇,掀开帘子来问:“怎么回事?”

小太监也有些不知所措,扭头对林夏说:“姑娘,前面那个人好像是、是珏王爷啊……”

林夏顿时瞪大了眼睛,不会吧,这么神奇?难道是老天眷顾,让她想什么就来什么了?她扭头去看翠翠,只见这个丫头笑得一脸狡黠。林夏脑中倏地闪过一个什么念头,可是来不及多想。眼前那个一身白衣伫立马上的人,才是她此刻最要紧的想念。

掀起裙摆来从马车上一跃而下,不顾矜持的大步跑向那个人影。

白衣人也是忙不迭的翻身下马,正好接住冲过来的小丫头,被撞了个满怀。他胸口被她撞得生疼,可是胸口那种难言的喜悦竟连疼痛都觉得是幸福。林夏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就不肯出来,官少忧试探着去捞了捞发现不管用后,就任由着她这么抓着自己的衣服埋在怀里面。官少忧抚摸着她的发,觉得她此刻像极了一只毛茸茸的松鼠,可爱,撒娇,让人舍不得。

“官少忧……”林夏叫他,声音闷闷的。官少忧“嗯?”了一声,可是怀里的小脑袋没有声息。过了一会儿,小脑袋又叫了一声:“官少忧。”官少忧还是好脾气的“嗯”了一声,这回只听林夏窝在他怀里轻声说:“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完整的叫过你的名字。”官少忧细细想了一下,好像还真的是。她不是叫他“王爷”,再不就是很生气的连名带姓的喊他。像这样窝在他怀里柔声细语用心的说出这三个字来,倒是第一次。

“夏夏。”官少忧唤她,林夏在他怀里蹭了蹭,官少忧好笑的揉揉她的头把她从自己怀里捞出来。一阵风吹过来,官少忧这才感觉到衣襟前有些凉。再一看这丫头两只水汪汪的和讨厌,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夏夏。”他说:“你看着我。”林夏对于他的这声“夏夏”一直都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早在最初他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承受不住的鼻血狂流了一把。当然那个时候她根本就不爱官少忧。可是眼下这两个字再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带着一股子浓浓的宠溺,浓浓的爱意,让林夏不自觉的红了脸颊。

林夏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他,可是这害羞劲儿怎么都过不去,目光有些闪烁。官少忧不由得用手指抬起了她的下巴,让她只能看着自己。林夏为这暧昧的动作又红了几分脸,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的人心里痒痒的。她摇了摇唇,这种诱惑人的姿态让官少忧一阵心驰神往。

“夏夏,我会找到你。无论你在哪里,天涯海角或是碧落黄泉。你只要好好的,快快乐乐的过每一天。终有一日,我会找到你,牵起你的手,给你想要的未来。”

林夏咬咬嘴唇,目光往下瞟去。“我不要想要的未来,我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可以了。刀山火海也去得,田园山川也去得。只要你、你别丢下我就好。”

官少忧目光闪了几闪:“若是我、我不小心……那你便将我忘了,重新……”

“我会一直等着你!”林夏不等官少忧说完,抬起头来坚定的看着他说道:“你活着,我等你给我未来!你死了,我等着与你来世重逢!”她说:“你别想我忘掉你,因为你是个混蛋,不值得我忘记。说好了,要是真的……那你要等等我,因为我若是不狠狠打你一拳,没办法消恨!然后,我们才能手牵手的进入下一世。”

“手牵手?”

“嗯,手牵手,再也不放开!”林夏点头,无比坚定。

她越是这样单纯的认真的神情,越是让官少忧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情绪。他的手指紧了紧,偷偷深深吸了一口气,下一刻一个柔软的唇带着林夏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浓厚的炙热将她紧紧包围,沉溺在这无法自拔的深情中。这个吻中,有不舍,有希望,还有不放弃的憧憬。旖旎又温柔着,就如官少忧的人一样。

拥吻片刻,官少忧放开了林夏。他指尖描摹着林夏的眉眼,温柔道:“走吧。”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那些不该说的,等到了该说的时候,自然就说了。林夏恋恋不舍的看了他一眼,狠狠心终究是跳离了他的怀抱,跑回了马车上。官少忧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不敢回头。林夏确实是不敢回头,因为她怕这么一看,就再也没有离开的勇气。而官少忧同样害怕她的回头,他怕若是林夏当真回头了,自己会忍不住将她重新拥入怀中,紧紧抓牢再不放手。可是他知道,这只会给她带来危险。林夏也知道,此去一别后,官少忧可再无牵挂,安心的做他的事。

两人都太过聪明,太过明白这其中的利害。若非如此,两人之间也不会走到今日的地步。林夏和官少忧的这段情,不会耽搁这么久。有时候他们两人还真是羡慕那些无忧无路没心没肺的人,因为他们不懂得什么是忧愁,自然烦恼也找不上他们。

待得林夏回了轿子,官少忧翻身上马。虽然小太监不明白怎么回事,可还是硬着头皮不发一言驾车往前走。别看他年龄小,可是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知道。什么时候该问什么时候不该问,他也知道。虽然官睿之和官少忧是有仇,可是对于林夏,官睿之是不会去伤害的。

马车缓缓的经过了官少忧的身侧,他的目光没有一刻离开过这辆马车。倏地,窗子的帘子被掀了起来,官少忧的心一紧。然而从那小小的窗口处传来的,却不是林夏的脸,而是翠翠那张略带稚嫩的面容。她冲着官少忧用力的一个点头,稚气的脸上带着坚定不移,官少忧一愣,旋即安心的笑了。

帘子被放下来,林夏从那一丝丝的缝隙中仍旧能够看见官少忧的一袭白衣,伫立在马背上,背脊挺直。都说鲜衣怒马,才让人觉得心驰神往。可林夏觉得,官少忧一身白衣,胯下的马也是静静的,却偏生让人生出一股豪气来。他那样倔强的背影,林夏似乎看见了他手中握剑直指天下的模样。

转过目光再不敢去看,她相信他。无论他说什么,她都相信他。只要是他说的,她都相信。林夏死死咬着嘴唇,不让声音冲出口来,然而泪珠却不住的簌簌而落,砸在手心上。官少忧没有给过她什么东西,也没有什么念想,有的,只是满当当的回忆和情谊。林夏想,她是明白官少忧为什么没有那样做的。因为他同样有担心,若是当真他不幸遇难,留着东西未免睹物思人。若是桎梏无法向前,林夏只会被困在回忆里。林夏是懂他的,所以她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