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已经不疼,闷闷的很懵。睍莼璩晓

倪曼一开始没明白她说的徐先生是哪一位,等到了楼下,她记起徐衍在学校说的话,遂止住步调,“李阿姨,你去跟他说我没空。前前呢?怎么没见他?”

她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难怪杜楚恒叫她懒猪。

“他小琛叔叔带去玩了,他本来到房里要跟你讲,你睡下了,就让我等你醒来告诉你,他问过前前的妈妈,今晚孩子住他那里。”李婶说完,就去外面回徐衍的话了。

倪曼捧了杯热开水在沙发坐下,思绪拉远熨。

她想,不让苏瑜来看孩子,是不是太残忍了。她不得已才把孩子留在这里,一个未婚妈妈生活压力大,每天劳累回家还要受思念孩子的痛苦。

比起来,自己是不是掉进蜜罐子里了。

要因此让苏瑜常来往家中,她做不到一点不介意。她很胆小,没安全感,毕竟苏瑜是杜楚恒曾喜欢的女人秸。

她拧巴不清的时候,杜琛给她打来了电|话。

“你是猪啊,真能睡。”

倪曼啖了口热水,胃里顿暖,脑袋也清醒了,默默承下男孩的抱怨,默默处理。

杜琛找不到词埋怨了,总算奔这通电/话的要点,问孩子晚上有没有特殊的习性。

倪曼有些不明白,“这些,不应该去问孩子的妈妈吗?”

男孩恼羞成怒,“你以为人人像你一样空闲,苏瑜姐晚上加班,手机关机了。否则,你以为我稀罕找你问!”

倪曼心叹息,好吧,是自己不识好歹。

她告诉杜琛,前前晚上九点必须睡觉,睡前先喝牛奶再上厕所,如果不想水漫金山寺的话,凌晨十二点,四点要叫他起来去一次厕所。小孩怕黑,床头柜必须开一盏小台灯。

她讲的很仔细,声线轻缓,如一颗小石子叩在杜琛心湖,漾出一圈圈涟漪。

“我就知道这些,其他的,你晚点可以问苏瑜。”

“……哦……,倪曼你很重,该减肥了。”

她将震惊的视线在自己身上转圈圈,手机响起忙音。倪曼看着黑了的屏幕,无语。刚要把手机扔一边,又有电|话进来。

“如果你不想我一枪打碎你家的电子锁,出来。”

徐衍的话并不算威胁,而是她不照做,他立刻会付诸行动。

李婶从没见过这样的男人,脾气差劲,黑着脸不说话,号码执着的拨了一遍遍。

“李阿姨,你先进去吧。”

倪曼站在门口,灯光静谧洒在两人身上,夜阑风寒,倪曼拉了拉大衣把自己裹紧。

“我没兴趣跟你去。”她说。

徐衍视线定在她身上,“是没兴趣,还是不敢?”

“都有。”倪曼迎上他的打量。

“曼曼,你就这么喜欢缩在壳子里,自欺欺人么?”徐衍冷哼。

倪曼摸摸鼻子,做只乌龟有什么不好?背一个壳子躲避伤害,长命百岁。

偏偏徐衍以前不让她如意,现在一样。

“我们打个赌,如果你赢,我们之间一笔勾销。”

倪曼眼一亮,再无纠葛么?

徐衍脸色不好看,你就不想知道我们赌什么?

“你白天提过,跟杜楚恒有关。”

所以你能如此信心满满,以为自己一定赢?徐衍勾唇,眼底阴森。

港安山庄里觥筹交错,鬓影衣香。杜楚恒搁下酒杯,转动腕表看了眼时间,对身边的助理说,他要先回去了。

“杜总,晚会就要开始了,您……”周锐康简直不知说什么词语劝他好,跟在老板身边五六年,从不知道他是这么个没耐心的人。

“大晚上,应该做更有意义的事。”比如去学推拿给老婆按摩,抱着老婆看文件。

周瑞康扫了眼在场的西装革履,依老板的话,这些人都在浪费生命。他在犹豫着,老板已经徐步向外走去。

原本,杜楚恒不打算来。

助手提及行程时,杜楚恒思索几秒,没有让他把预约取消。

他不打算与M·y集团合作,故其承办的商业晚会,与公司也无相关利益。

唔,他承认。想多了解了解那丫头以前喜欢过的男孩。

“锐康,派去M·y总部的人查到什么?”

“一无进展。”

杜楚恒沉吟片刻,道:“不着急,让他慢慢跟进,不要打草惊蛇。查到灰色收入,立刻收手。”

和主办方的工作人员简单打个招呼,杜楚恒走出晚会场。城西的甜品店还没关门,他学完推拿顺道可以去买些回家喂小馋鬼。

感冒刚好,几顿饭,她就进了几粒米。

黑色奥迪Q7徐徐隐入暮色,一辆香槟色宾利从相反的方向,与其擦过,稳稳停在山庄门口。

“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吸进肺里的空气太寒冷,漫进骨骸,手脚略凉。倪曼将围巾捂到口鼻,一双眼瞧着灯火辉煌的会场滴溜溜转。

说不定,能找到杜楚恒,偷偷吓他一跳。

倪曼相信杜楚恒,不是因为觉得他多么爱自己,而是男人的人品。杜楚恒不会骗人,他说和她好好过一辈子,倪曼对此深信不疑。

“你怎么知道他在这里?”她担心徐衍连杜楚恒都监视,回去她一定得提醒男人平常小心些。

“他是受邀贵宾。”

电梯叮咚一声停下,贴印花的大长块瓷片,长廊一面的磨砂玻璃晃过她的黑影,这个地方,给倪曼一种熟悉感。

“进去看看吧,他已经进去很久了,和一个女人。”

倪曼黑瞳有过片刻的恍惚。

“害怕了?”

她抬手覆在门把上,身旁的男人说,“也难怪。当年你妈第一次被你爸爸捉·奸在床,就在这间房子里。”

港安山庄贵缘楼,B609。

倪曼瞳仁猛地一缩,她记起来了。

五岁的她被爸爸抱在怀里,进了一间富丽堂皇的房间,一进门,粗喘的低吼杂着女人的娇吟入耳。

她问爸爸,那是妈妈的声音吗?

“不是,是小动物在叫。”眼睛被爸爸的大掌捂住,掌心的厚茧擦在她眼皮,如沙砾硌在上面。

她眼前一团黑暗,好奇,什么动物?可爱吗?

长得很噁心,爸爸也不认识。她听见爸爸的声音在发抖,“小曼,伏到爸爸肩上。”

她乖乖听话,搂着爸爸的脖子,张大眼睛数瓷砖上的花瓣。花开四瓣,颜色嫩绿似心状。后来,她在书上看到,那是四叶草,找到四叶草的人会得到幸福。

她想,她数了一晚的四叶草,为什么幸福迟迟不到。

因为那是假的四叶草,与幸福无关。

倪曼流下眼泪。

一样的房间,低喘呻吟,不一样的男女。

素色锦被翻动。

镜头里,光线很昏暗,倪曼还是一眼看出那个男人的侧面,刀削斧凿般,她才在脑子里,心里描摹过。

杜楚恒……

“苏瑜。”

男声里全是***,低沉沙哑。

头很疼,爆炸了一样。倪曼双手死死按住脑子,掉头跑出去,来到隔壁扬手要敲门,被徐衍捂住嘴巴拖到一边。

“放开。”

她咬住他的手。

“你干什么?”徐衍捧起她的脸。

一根针刺进脑袋,又扎入二根,三根……,手握成拳,倪曼咬住食指,眼泪落满整个掌心的感情线。

“徐衍。我要进去……”要看看那真的是杜楚恒吗?一定在做梦。

徐衍逼视她,“你要和他挑明,是不是?”他拉开倪曼咬破皮的手,从口袋抽出手帕,缠上一圈,系了结。

倪曼咬住下唇,眼泪的咸涩吞入咽喉。挑明了,就容不得她故意装傻,不许她躲起来。

“为什么带我来?为什么?”她问,声音如同含了烟灰,沙哑不清。

他凝着她泛红的眼睛,说,“教你识清人心。”

倪曼低低一笑,声音带着苦涩,“我不需要你教。从你开始,我永远不想看懂人的心。”她甩开他的手,将刚系上的手帕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