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只见杜老爷子在大发雷霆,主治医生做伏低状,并未与他计较。睍莼璩晓原来,杜楚恒虽然已经脱离危险,可因伤引起了高烧,一直昏迷不醒。

“你进来干什么?”倪曼前脚刚进门,老爷子刀子似的目光飞了过来。

倪曼径直走到病床边,医生侧身让了让。她弯下腰,唇覆在男人火热的眼睛上,“求求你,快点好起来。我有好多好多话跟你说。”

她被他的高温灼痛了神经,她亲亲他的侧脸,在他耳边说:“第一句,……我爱你。”眼泪从眼角落在男人脸颊,滑到他唇缝间。爱你的眼睛,爱你的眉毛,爱你的唇,但凡你的一切我都无法不喜欢。

情难自禁,爱不能已燧。

你休息够了,就快点醒来。我再也不会瞒你,躲你。

“人出事了,要你在这里假惺惺?滚出去!”杜老爷子怒骂。

倪曼不想和他争辩,怕惊扰男人。她握了下杜楚恒的手,对白慈荷说:“我待会再来,有什么事可以叫我。昶”

她嘴皮子掀动一番,要在说什么又打住。再深深睨了男人片刻,出去再次关上、门。她交握双手,面窗站着,瘦薄的身子孑然于幽深长廊。

医生护士忙进忙出,有好一阵功夫。

“你怎么站在这里?”闻声,倪曼回头循声看去,一个面容嫩生生的小护士。

小护士明白她忧心房里人的病情,说道:“你老公醒来了,不进去看看吗?”

倪曼眼眸一亮,对女孩笑了笑,“谢谢你。”她往病房里走。

“我只是觉得里面那位老爷爷脾气可不好,你进去,他会骂。你不进去他会讲你讲你没良心,进去晚了会被削。”世上没有比这更呕人的了。

同是女人,小护士实在为这个丈夫受伤被赶出来的妻子不平。老爷子出身好,行为中自带几分看不起人的颐指气使,又配警卫员相随,实在很难相处亲近。

倪曼长长吁口气,笑,“他要是说了难听的话,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女孩点头。她还有工作,简单和倪曼扯两句,说了些杜楚恒的情况就走了。倪曼抿抿唇,她得想个留在病房的法子。

干脆把自己弄伤?

握着门把手,刚要扭动,熟悉的声音混在高跟鞋的嗒嗒声传来。

“曼曼。”

来人着一套铁灰色及膝套裙,修身的衣裙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子,一头披至腰际的大波浪长发,鹅蛋脸上一双杏目慌乱担忧,红唇微启,“曼曼,楚恒怎么样了?”

看到苏瑜,倪曼心里兵荒马乱踏过。

她吸了口气,说:“刚醒来。”

苏瑜白着一张脸,“如果不是送我去家里,他早点来接你,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蚊呐般的自责,在最近的距离,化成最锋利的刀子刺入耳蜗。刹那间,倪曼耳边嗡嗡作响。

推迟他们约好的见面时间,那个时候,他是在和苏瑜见面,才没有接听她的电|话?

“曼曼,对不起。”苏瑜自责,“都怪我?”

深秋的夜风透过窗缝掠进走廊,使倪曼打了一个激灵。她裹紧外套,心空空的,怎么都觉得冷。

推门进去,正撞上杜楚恒投来的目光,那黧黑的眸子如千尺海底,盛满她看不懂的情绪。倪曼看着苏瑜扑到床边,小声抽噎,倾诉自己的担忧。

倪曼站在床边,一双眼静静将男人望着,描摹着男人的轮廓。浓眉长眸,挺鼻薄唇,胡渣伤疤,都是她最喜欢的模样。

世上长着类似模样的人或许很多,但,独独你,是我忍不住想要深深爱的那一个。

如果她的爱,会成为他的负担。她也想说说看。

就让他负担一会,她不重,很快会离开。

“过来。”男人开口,声音异常嘶哑。

“楚恒,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苏瑜忧心问。

倪曼心里头难受,快步走过去,握住他的手。事先酝酿好的词语全梗在喉咙,她不知说什么好,只拿一双眼担心的瞧着他。

“我没事。”杜楚恒对她笑了笑,“很晚了,前前在家,你今晚就去那边照顾他。”后面这句话是说给苏瑜听的,后者脸色立刻僵住。

“苏瑜也算一片好心,总归还不是她让你受的伤。”老爷子开口让苏瑜留下。

杜楚恒打算坐起,伤处被拉动,他虽没叫出声,但眉尖深深拧成川。倪曼忙帮忙扶了一下,男人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动。

如此一折腾,杜楚恒一张脸根本没有血色,看上去虚弱憔悴。

“我需要静养,你们都回去。”

“让她走,苏瑜照顾你就行。”

“爷爷,你要看整个医院的医生戳我脊梁骨呢?”杜楚恒将自己的女人拉了一下,胳膊夹着她半个小脑袋,“这是我娶的人。”

妻子赶走,让别的女人照顾,指不定人会在背后说什么。毕竟是军区医院,老爷子也得顾及自己的老脸。杜老爷子剜了倪曼一眼,和医生了解孙子的情况后,他和苏瑜一道离开了。

杜青海夫妇也被儿子开口赶。

“妈,让曼曼照顾就可以,你和爸爸回去休息吧”

“怎么,嫌妈妈粗手粗脚?”白慈荷嗔他一眼,佯装生气,“有了媳妇忘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