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曼不知道他是真忙得不可开交,还是对自己故意避而不见。睍莼璩晓她唯一肯定的是,杜楚恒每天都会回家,她夜夜窝在客厅沙发上等男人回家,实在太晚,她忍不住睡过去。第二天,她都是在杜楚恒床上醒来。

熟悉的味道让她迷惘。

她甚至觉得,男人故意挑她睡着后才进门。

倪曼将最后一盆花搬进温室,看了眼繁花似锦的花棚,她的心却像浸泡在十二月的冰块上。一旦冰块开裂,就将被寒冷的水湮没。

杜楚恒熹。

…杜楚恒,多久没好好看看他。

分明就住在一间房子里,见一面怎么会那么难呢。

就连前前那个小东西,有天夜晚伏在她膝盖上,小嘴半撅高,将杜楚恒的相片举到她面前靴。

“前前想念爸爸了?”

小家伙两腮鼓帮帮,点头。倪曼给他喂了些牛奶,擦干净嘴,前前自个儿短腿上蹭,爬上倪曼的膝盖,趴在她怀里。

小孩身上的奶香味吸入鼻腔,倪曼心底软成一滩温水,“我也想见他。”她低叹。揉揉小朋友白嫩嫩的脸,前前最近长了点肉,特别招人搓捏。

“咱们去外面等他回家,好不好?”

前前水灵灵的眸子晶亮,头点得特别用力。

“现在,我们就去。”倪曼将小孩抱起,刚起身走两步,又把孩子放地上牵在手里,“前前,你又长胖了。”

小东西吐吐舌,眼都笑眯了,乖乖拉着她一根手往外走。

“从明天开始我要把巧克力,抹茶蛋挞全藏起来,不给前前吃。唔,撒娇也没有用。小家伙,还敢挠阿姨的痒痒肉。”

月亮升高,挂在树梢,白光光洒了一地,将大人小孩的身影交织成一团。月移黑云上涌,周遭越来越暗,寒风放肆掠过,倪曼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快要变天了。倪曼看看时间,又瞧了瞧空无一物的街道,一脸的黯然。

“前前,咱们回去吧。”

小孩早已昏昏欲睡,拉住她的手很听话。倪曼弯腰将小孩抱起,前前在顺势搂住在她左脸亲一个,黑乎乎的头埋在倪曼侧颈。

倪曼长长吐了口气,走几步,又回过头目光放远。拐角另一个方向,一辆小车静静靠边停靠,融于黑色的夜晚里。

“再呆一会。”

“是,杜总。”

男人眸冷单薄的唇紧抿,两指捏烟狠狠吸了一口,烟雾在嘴里滤过一遍又吐出,将他的神色拢在一团薄烟后。

他的目光在一大一小身上许久不曾抽离,直到两人身影不见,杜楚恒依旧保持着凝神注视的姿势。要不是手指被灼痛,他还不知要出神多久,男人垂眸,一双眼中的痛楚全遮掩在眼皮子里。

杜楚恒手指覆在眼上,双肩微微耸动,似是悲伤到无以复加而强忍不的无声哭泣。

夜沉沉,心中怆然,痛楚俱无人能懂,能诉。

当了一阵任由人驱使的劳动力,倪曼总算将资料弄整齐。后勤部长见她做事勤快,在她领导面前给她说了不少好话。又因台里某个领导有意无意提过她,杨颖给她调了个工作,安排她随采访车外出实习。

除了倪曼自己,最高兴的要数唐圆圆,要不是倪曼躲开,她要抱人去转圈了。她自己个子也不大,到时还没转呢,俩人肯定会摔个四脚朝天。

一大早,倪曼就拉了倪曼偕同摄影师外出拍摄。

“栏目还做经济方面的专栏吗?”

“当然,要不怎么叫《社会百态》。何况今天这个北街地铁项目动工有政府参与,又关乎民生,空前盛大,一家媒体都不会放过。”

果然,连剪彩场外都人满为患。不过,秩序井然,还不至于让人半路出逃。不过倪曼没想到会遇上熟人,陈梦妮眼睛在她胸前的工作牌扫了一眼,很不屑的撇嘴。

“女承父业,没想到到今天,你还有勇气做记者。”

倪曼不屑与她多嘴争吵,往她一边迈步进去剪彩现场。陈梦妮朝右一步,堵在她面前。

倪曼皱了皱眉头,不悦斜她一眼,而后一挑眉头似恍然,“祝你和徐衍百年好合,白头偕老。红包下次给你,麻烦让一让。”

不说还只有陈梦妮冷眼相望,一说话,陈梦妮的恨意红了双眼,手都抬起要打人。倪曼要挡之前,一双手握住扬起的手臂用力甩下。

“你这个女人不要看曼曼好欺负。”唐圆圆伫在一旁。

“我和她的事,你算哪根葱。”陈梦妮往后退了几步,眼在倪曼和唐圆圆之间狠狠转了一圈。

“你老眼昏花,还是眼神不好?我是一根葱么?”唐圆圆抱胸睨她。

陈梦妮一时被噎住。

“圆圆,进去了。”倪曼拉着唐圆圆的手,刚走出几步,就听幽幽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百年好合?哈哈。”陈梦妮声音拴上了哭调,“都是因为你,倪曼。再也不可能和徐衍白头偕老了。我究竟哪里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