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市的事儿让安宁娘对南街有了心理阴影,虽然听说最好的木匠铺子在南街,可她还是拔腿便往走熟了的北街找,元宝街长着哩,她还是很有信心能寻到合心意的木匠的。

元宝街上一共有三家木匠铺子,每家铺子里都摆满了各种木制家具和生活用具,安宁娘发觉每一家的木匠师傅都有自己的风格,不过手艺看着都不错,大致上的价格相差的也不多。

最终安宁娘同谷雨商量下,选择了一位姓孙的木匠师傅,相中了他家的花梨木罗汉床,,花梨木纹理漂亮且耐用,更难得价位也不算太贵,一般普通人家都选择用花梨木打家具。这罗汉床白日里可能当做沙发,晚上便是谷雨的睡床,一床二用,摆在空间有限的里屋也不显太过拥挤。店铺里有成品家具可以直接买回家,安宁娘在心里测量了半天,还是拿不准尺寸,因此还是决定订做。

挑好了样子,安宁娘便询问价格,孙师傅说造价要等他量好尺寸算好料后才知道,于是安宁娘便带着孙师傅以及他的小学徒来到家中。

孙师傅测量完里屋的尺寸后,微微皱眉,对安宁娘直言道:“安娘子,这床,怕要做的比我店里那张尺寸小一些。你看可否?”

“长短要差多少?”安宁娘早就知道罗汉床到自己家必然要缩水。

孙师傅心里默算了下,便报出了几个尺寸数字,安宁娘在脑袋里急速换算,孙师傅店里的罗汉床大约尺寸是100*200*48,而缩水后的罗汉床大约尺寸则是80*180*45。只谷雨一人,足够用矣。

安宁娘点头,说道:“可以,就按照孙师傅报的尺寸做,这张床做下来要多少银钱,我什么时候能用上?”

孙师傅略略思索半晌。道:“这张花梨木罗汉床,连手工木料全部下来要六两银子,比我店里那张要少二两银。”

安宁娘不露痕迹地将头转向谷雨,谷雨轻微地朝她点点头,表示这个价格没有虚报。安宁娘也不含糊,伸出五根白葱儿似的手指头放在眼前,微微一笑,“五两银子,您看怎样?”

孙师傅立即皱起眉,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安宁娘这个价格可是做不下来啊。你若是坚持这个数儿,只能另请高明了,不过不是我孙某夸言,漫清风镇你去寻。也找不到我给这般低的价格了。”

安宁娘也不恼,也不急,慢悠悠地继续砍价:“孙师傅,一事不烦二主,我再添三百个钱。”

孙师傅还是摇头,不肯松口,做床是精细活,不是几根木头拼接在一块儿就完事,精雕细琢的细节最是费工夫。

最终安宁娘将价格讲到五两银子并一贯钱。且让孙师傅赠送一个榻上的小炕桌时,孙师傅这才点了头,他也不愿同个妇道人家多费口舌,只要保证有赚头,便同意了。

最后安宁娘支付了二两银子的订金。孙师傅保证五日后送货上门。

待孙师傅走后,安宁娘算了下,现在银子和铜钱的兑换比例是一两银子兑换一千三百个铜钱,自己这算是降下来三百个钱,也算不错了。

孙木匠很有职业操守,第三日就将新床做好送来。安宁娘在卧室里牵了个绳子,扯了块藕荷色的布挂上,做了一个简易的屏风。用的时候抻开,不用的时候拉在墙边。毕竟谷雨是个女孩子,还是要有个自我空间比较好。

送走了孙师傅和他的小学徒,安宁娘便让谷雨跟自己进了厨房,让她给自己打下手,听到安宁娘的邀请,谷雨很激动,觉得安宁娘终于将她当做自己人,家里安身立命的地方也有她的一足之地了。

窗子紧闭的厨房里,安宁娘郑重地对谷雨说:“肉夹馍,凉皮,卤肉,卤豆腐,这些手艺都是咱家的立身之本,养活着咱们一家三口,我会慢慢地交给你,你可要认真的学。此外还有辣酱,这个待我日后慢慢教你。”

谷雨激动地点头,眼里不自觉就泛起了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