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一听就知道这事儿老夫人是接过手了,因此宽慰道,“不是还顾念着您,没搬出府去么。说到底也实在不能全怪二夫人。”

老夫人知道,大夫人那点小家子气给二夫人添了不少堵,正经清流世家里出来的嫡次女受不住也不怪她。只是分家时,二夫人将养在老夫人膝下的秦二爷,以年岁大了得放去外院为由硬要了去,是哽在老夫人喉间的一根刺。

老夫人捻动着手里的佛珠道,“且看她动静吧。再说暮姐儿也将十岁了,好苗儿长到这时候也该挑了。”

秦暮在长松院用过晚膳才回的青墨院,脚还没踏进院门,守屋的谷云迎了出来小声道,“五姑娘等了一会儿了。”

秦暮心里直笑,该是来道歉的,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

确实是来道歉的,可秦侞芷一张嘴,秦暮就不开心了。

秦侞芷抽抽噎噎地拿着帕子,“六妹妹来知会我时,我当三姐姐是知情的,左等右等等不来三姐姐,我只当是事情绊住了,也不敢多嘴去问六妹妹……”

秦暮眼里冷了下来,端起茶来送客,秦侞芷一看,哑然地站起来哭着走了。到了院门口,追出来的觅霜劝解道,“明儿要出门,五姑娘该是知道的,别哭坏了眼睛叫人看了去,明儿起来去请安被拘下来就不好了。”

这话就跟止泪药一样,秦侞芷那流水一样的眼泪立刻就停住了。

谷雨伺候秦暮洗漱问道,“五姑娘的眼泪就跟黄河里的水似的,怪不值钱,还取之不尽。姑娘何故要劝她?”

秦暮心里说,我心疼小辈。嘴上道,“没得来破坏心情。”

秦暮舒舒服服泡了脚,往汤婆子熨热的被窝里一躺,似乎是闭了一眼的工夫就到了白日。

秦暮精神好得很,脚踏上守夜的谷云还晕晕乎乎的就被秦暮拍醒了,谷云连忙将铺盖卷了,唤了谷雨她们起身。

小丫鬟去提食盒时,把大厨房的人给忙得人仰马翻。哪有这样早的,三姑娘今儿的兴致也太高了。

许嬷嬷今儿也要跟着去,起了大早过来给秦暮挑衣服。看着秦暮略显苍白的小脸,便挑了件胭脂红点赤金线缎子小袄,下穿粉色刺绣折技小葵花金带马面裙,外罩一件浅白牡丹暗纹小坎肩。

红扑扑的颜色印在秦暮脸上,整个人看起来都讨喜不少。谷雨给秦暮梳了两个丫髻,觅雪捧了首饰盒子出来让秦暮挑,秦暮才瞟一眼就被金光晃了眼睛,连忙道,“嬷嬷帮我挑吧。”

许嬷嬷一笑,挑了一对珠花簪在丫髻上。秦暮对着铜镜摇头晃脑了一阵儿,才披了斗篷去了长松院。

老夫人在洗漱,听书莲说三姑娘来了,哭笑不得地道,“让她去东次间里等一会儿。前儿二夫人娘家送来的那个牛奶茯苓霜的方子,我吃着不错,也不知今儿大厨房做了没做,让她尝尝。”

秦暮吃着也不错,春里吃这个,暖和和的滚进胃里,人被熨烫得服服帖帖,都要舒服得吁出气来。

秦侞瑶一个人来的,一进门就看见这么一副光景,秦暮当在自个儿院里似的,毫无形象可言地歪在迎枕上眯着眼,老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书雁书鹊一左一右地服侍着,宛若她才是长松院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