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最忌做个墙头草,哪边都不得罪却哪边的好处都想要。

李嬷嬷带着的两个随侍三等丫鬟手脚利落地卸了车帷,仔细收叠好了,李嬷嬷亲自扶了秦侞暮上了车,书丹书鹊紧随其后。

待书丹书鹊拢好车门里的幕帘,李嬷嬷由外插上门,上了前面那辆青顶小车。那小车一动,后边儿这辆缓缓跟了上去。

马车内一应的装饰摆设也少不了,要是够宽敞,怕多宝槅子都要摆上了。

要回府一趟,两个丫鬟在山上养懒的心活泛起来,都暗中盘算着。

书鹊今年十三岁虽是长松院的二等丫鬟,但与秦侞暮年纪相仿,又在她身边伺候了个把月,早当自己是秦侞暮的人了,说起话来就没个顾忌,“也不知安的什么心思。”

书丹把秦侞暮的斗篷叠好捂在怀里,中规中矩笑道,“姑娘都没说话,就你是个一点儿亏都吃不得的,见三分理就要说出十分来。”

山路不好走马车有点颠,书鹊又拿了个迎枕塞到秦侞暮身后道,“我之前在院儿里没见过这么糟心的事儿,自然是忍不得的。”

她们的心思秦侞暮都看得到,可她一上车就犯困不愿说话,只拍拍书鹊,人依偎过去在书鹊怀里睡了。

这一觉睡得格外好,起初迷迷糊糊的觉得震得慌,到后头就安稳下来睡沉了。

书鹊手都麻了,秦侞暮坐起来扶着稍显松散的发髻,不好意思的冲书鹊笑笑。

书鹊甩甩手给秦侞暮理头发,秦侞暮任她摆弄着,坐了会子才反应过来问,“怎么不动了,书丹呢?”

“方才下去了。”好在双垂髻梳起来方便,书鹊拆了珠花细簪,打散秦侞暮的头发,“不晓得什么缘故,李嬷嬷来时还好好的,这会儿地上陷了个大坑。”

秦侞暮透过窗纱向外看了看,几条官路支道的交汇处围着一圈人。这些官路支道虽说都是用土夯筑的,但除非是乍逢暴雨后日光曝晒,才会土散基裂,可也不会坍塌成坑。

“是不是跑过快马?”秦侞暮头往后仰配合书鹊梳发。

书鹊顿了下,奇道,“姑娘真神了,听李嬷嬷过来说是武安侯世子方才打马从这里过,突然就裂了个坑,若不是勒得快就要砸坑里了。现在世子领人在修,也不知修到什么时候。”

书鹊梳好了左边发髻,秦侞暮挨着左边槅窗看热闹。

马上那个约十三岁,没带儒巾,束冠系红带的少年该就是武安侯世子了。如果没有书鹊前面这席话,秦侞暮肯定认不得他。

一个武将世家的世子,穿着一身文人穿的石青色圆领襕衫,坐在一匹比成人男子还高半个头的马上。可怪的是,看他的背影,竟没有一点违和感。

习武的人敏锐,察觉到秦侞暮的视线,少年一手拉了拉马缰,高马听随他手上的动作转过半个身子来。

秦侞暮听到身后跟着一起偷看的书鹊猛地抽了一大口气。

那是少女梦里俊俏少郎的模样。

温润如远云的眉,内勾外翘狭长的睡凤眼,双眸张来,让人说不出的醉意朦胧,鼻侧看如峻山,届时双唇似张似闭,上薄下厚,更显出唇珠形滑剔透。

书鹊即刻捂着烧红的脸从窗边躲开了。

秦侞暮啧啧称奇,长成了不知是怎样俊逸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