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世子驱马在定郡公后头跟着,“哥,闹这么大不好吧?”

梁世孙这个当事者却在马背上闲庭信步地笑,“有恁个不好的?薛家幺宝儿有那个能耐,担那个事儿,你是他老子娘?你惧什么?”

武安世子脾气躁,挥着马鞭往他头上抽,被他一矮身拍马躲开了,武安世子执鞭指着他的脸骂,“不是你来事儿,挑得常三和薛幺赛马,又有这档子事儿了?”四下找了找又问,“薛幺呢?”

“这怎么怪我!”梁世孙喊冤,“薛幺下黑手,你不怪他来,怪我?他还跟我似的等着你骂?早家去躲他娘怀里哭去了!”

“都闭嘴!”定郡公沉声斥道,“常渊台有个好赖,你们就擎腚等着皇上的板子吧!”

武安世子哼了声别开头,梁世孙还兀自嘟囔,“我就说不要跟这些读书的玩儿,一个不小心就嗝儿屁了。”嘟囔了会儿,看见了什么眼睛一亮,又去招惹武安世子,“你看你看,那是不是冯家小子?”

定郡公下了马往药铺里去,武安世子被梁世孙拽住,朝他所指看了看,神色更加不好。

那个戴幂离的,怎么看怎么像秦三,她怎么跟冯怀徽在一起。

梁世孙嘻嘻笑着问,“旁边那个小娘子是谁?瞧着很是可人!莫不是冯小子的未婚妻?咦……辽东府的风气就是开放。”

武安世子一抬手肘给梁世孙下巴狠狠拐了下,梁世孙不察,将将跌下马去,他还没骂,武安世子嫌恶地啐他,“那是韶元乡君!龌龊!离我远点儿!我怕沾上病!”

梁世孙跟着下了马,双手往武安世子肩上搭,人往前靠,手就顺势滑到他胸前,“你怕沾什么病?哎哟,你多虑了,要沾病至少也得坦诚相见才能成。啧啧,我把你当正人君子,你却对我有非分之想。”

武安世子从心底升起一股把他的脸踩在脚底,左右碾压的冲动,双手将他的手腕扣住猛地往后一抬,伸脚绊他。梁世孙刚刚吃了一下巴的闷亏,早提防着,扭身脱开桎梏,两人就在药铺门口打了起来。

秦侞暮冷眼看着前面打得热火朝天,满地翻滚的两人,转身就走,冯怀徽喊她,“你不去救你家婆子啦?”

秦侞暮脑中闪过高马上定郡公阴着的脸,低声道,“是他们的话,不用了。”

冯怀徽也怕这两个爷爷,一溜烟跟上秦侞暮,“那你赶紧回去吧,我送你到槐西街。”

“多谢表哥美意,不过不用了。”秦侞暮婉拒,“还有个马婆在前边儿等着,料来出不了什么岔子,表哥还要淘书,不耽搁表哥了。”

冯怀徽也是客气一番,可思索下来又担怕,“那就让冯费送你。”回头喊冯费,“你送了乡君就到满识书堂来找我。”

秦侞暮这次没有拒绝,冯费笑着往前给秦侞暮作揖,却蓦然被人提住了领子,有个声线上扬,听着很是好心情的人说,“这带骚乱,不如我送乡君回府吧。”

方才他在马上,隔得远秦侞暮没看清楚,走近了才见他不同以往的儒装,想来今儿下朝后当值,穿着紫色圆领的大袖袍衫公服,下加横襴,腰束革带,戴着幞头脚蹬官靴。当下朝官幞头上时兴簪花,他却未簪。

秦侞暮少见他这样正式的装束,有些退缩,哪知冯怀徽缩得比她还快,倒豆子一样说着,“那就劳烦郡公爷,在下还有事儿,先行一步!”

刚刚挨了定郡公飞踢的梁世孙与武安世子,走近的脚步顿住,往回退了去,两人互相埋怨,一个道,“就怪你,长得骇人!上次借书的事儿吓着他了!”另一个怼回去,“关我屁事儿!揪他衣领的又不是我!”

定郡公像是知晓秦侞暮心思似的,解了幞头递给后头的侍卫,那侍卫愣了下,探究地看秦侞暮眼,接过退至一边。簇着秦侞暮的丫鬟也有默契似的,退开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