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的清晨,冶洲城外的驿道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贪图着这早间的清凉,为讨生活而奔波的人们,又开始了周而复始的一天。

瘸腿老贺头此时正在自家茶摊上忙碌着,只是这些就光吃两个馍,外加一小碟咸菜、一碗大碗茶的小行脚商们,显然挣不了几个钱。

老贺头忙碌之余,不时的向着西城门处张望,只盼着能来一些贵客。最好是那些终日里闲得没事干,就喜欢到处瞎逛的公子、小姐们,那才是真正有钱、又好哄的大金主!

或许是财神爷真的显了灵!为了满足老贺头的期盼,不久后就见从城门方向驶来一辆描金画辕的四马轩车,其后跟从着上十名骑马的大汉。

这马车一路疾驰好不气派,也不知是冶侯府的那个贵人出行?驿道上来往的百姓、商旅们惊见这冶洲城头号大贵人的车驾,那里敢有半点冲闯,纷纷迅速的避让,拜服于道旁。

华丽的列侯座驾一路不停,不多时径直来到了老贺头的茶摊。这也把干瘪的老贺头吓得不轻,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如此的贵人!

老贺头连忙和茶棚内几个正吃着馍的小行脚商,来到道旁跪倒行礼。冶侯虽然才不到十岁,却是真正的本地之主,不敬就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随着轩车的停下,跟从的骑士们随即翻身下马,迅速的把行脚商们驱赶得远远的,只留下了老贺头一人。

这时老贺头也发现了不对,刚才那个骑士不就是前天在这吃光了东西,还没给钱的龅牙对眼蟊贼哥吗。这~这怎么回事?这个铁狼会的大爷这么快又混进侯府去了?

孤泠泠跪倒于地的老贺头疑惑、胆怯的偷看着,就见从轩车上走下一老一小两个道人。“咦...?这个道童怎么这么眼熟?”

此刻萧云从李“大仙”用两颗练气期“仙丹”,从小毛孩子侯爷处骗来的的轩车上下来,看到仍然跪倒的贺爷爷。连忙疾步上前,伸手把瘸腿老汉扶了起来。

“贺爷爷,别跪着啊,我可是来感谢你的,你这样叫我怎么受得起啊!”

“道爷!你是......?”老贺头惊疑无比的看着这个头顶道髻、横插玉簪、身着紫色道袍,贵气逼人的小道童。

那似曾相识的面容,却被眉心的雷电印记、和不时闪现紫红光芒的双眸影响。让他怎么都不敢确定,面前这位小全真,是不是那个曾经受过他施舍的孩子。

“贺爷爷,是我啊,我是萧云,我今天专门来感谢你的!”

“贺爷爷、贺爷爷,还有我,我是二狗子!”这时也从轩车上下来的二狗子大喊道。

“啊!你是小云子......”

“大胆!小仙师的名字是你这老瘸子能叫的吗?你他娘的想找死啊?”此时的杜霸却现出了“江湖好汉”的原形。

萧云见此,连忙制止杜霸:“杜会长,不要凶!别吓坏了贺爷爷,前阵子我们饿得厉害的时候,只有好心的贺爷爷才给我们几个馍。”

小仙师发了话,杜霸谀笑着拱了拱手,便收起了他的威风。

萧云这才继续对老贺头说道:“贺爷爷,我知道你腿不好,你说是年轻时候挑河堤犯下的毛病。这丹药可以治好你的腿,还能让你身体好起来,可不要舍不得吃,那样我就白废心思了。”

说完,萧云就把手上装着三颗通脉丹的玉瓶塞到了老贺头的手里,然后又对杜霸一使眼色。老混混倒也识相,连忙从怀中摸出个五十两的银元宝递给了老贺头。

“贺爷爷,我还要赶着回家去看我爹娘,就不陪你多聊了,记得一定要把丹药吃了,可以治好你的腿。”

萧云说完便转身回到马车前,笑着和老贺头挥了挥手,随即拉起二狗子急匆匆的上了车,向着自己老家萧家垅而去,留下个怔怔发呆的瘸腿老汉。

许久后,老贺头趴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撕心裂肺的哭声让来往的行人都很是诧异,可谁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三十来里路程不远也不近,归心似箭的萧云和二狗子,在轰鸣了一上午的蹄声中,终于回到了生养他们的故乡。

虽然萧云和二狗子是春荒时节才离的家,可终归是年幼,心中对那如同狗窝的破门烂户份外的依恋,何况家中还有他们最是不愿分离的爹娘。

马车刚到村口,两个压抑不住胸中激动的孩子,早早的就跳下了车。也没顾得上以为来了大贵人、三三两两拜倒于地的乡亲们,沿着村里的土路,就朝着离村口不远的二狗子家疯跑而去。

“娘!我回来了!”二狗子刚跑进自家的破院门,就扯起嗓子拼命大喊。

破烂的茅草屋中闻声走出一个骨瘦如柴的中年庄稼汉,却只是盯着进来的两位公子发愣。显然衣着豪奢的萧云和二狗子,让他听到了儿子熟悉的声音都不敢相认。

“爹!是我啊,我是萧平~!”二狗子见老爹居然不认他,顿时急了。

这时躲在茅屋中偷偷打量二狗子的农妇,更早的认出了已经改头换面的儿子,当即哭嚎着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了二狗子。

“我的儿啊!你怎么才回来,娘都要想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