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汀州本就在烦心他在江南不能停留太久,不放心妹妹一人上路回杭州了,此时碰到了宫九,更是等不及了,幸好送往江南的书信已经在路上了,且七童的江湖好友陆小凤竟在附近。

“世子和我们一道上京的话,明天便启程,在入北直隶之前,一路上都得简车而行,有所怠慢之处还请世子见谅了。”花汀州心细如发,觉得宫九这样子和传说中的“神童”不大像,总觉得有两分违和之感。

花逐月听出花汀州要丢下自己回京城,虽知道是他的身份使然,但心里不是不黯然的。只是经过了半天的伤心,她对亲人的期盼早下降了一大半,此时面上便不显什么的。反还有点儿担心宫九路上突然发病就糟糕了。

花逐月并不将宫九的身份放在心上,这短短时间的观察,她看得出宫九不喜欢人碰触,趁着花汀州也在,笑眯眯地道:“宫九啊,你看我二哥好心带你去京城,他的安全你是不是应该负责呢?还有你看我二哥的衣着打扮,绝对不是敷衍了事之人,你每天坐的马车、换洗的衣物等等一定是最干净的。”

宫九打量着花汀州半晌,才点了点头,朝着花逐月微笑道:“好吧,我答应你一路之上保护他。可这算你欠我的一个人情哟。”

花逐月睁大了双眼,看着宫九也笑了,“好呀。想不到你只有不认识路而已,一点儿也不傻嘛。”

花汀州见花逐月和宫九相视而笑,眼角抽了抽,忙走到两人中间去隔开了两人的视线,笑与宫九道:“世子要不要先去洗漱一番呢?我让我的护卫常南去给世子寻舒适的换洗衣物。”

宫九伸出手指摇了摇道:“去京城要多少天就准备多少套哦!不但是要舒适的,还要最干净的,白色的。”

花汀州嘴角实在忍不住抽了数下,点头道:“好,好,我都答应世子。”他此次秘密南下的目的之一就是查明一件疑案——太平王与江南的盐商、海上盗匪等勾结在一起,囤积财物,蓄养水兵有不轨之心。带了太平王世子回京,皇上哪里的计划也可以改得更完美一些了。

宫九被常北领着去洗漱了,屋中就剩下花家兄妹俩,花汀州问了花逐月是如何碰见太平王世子的,得知宫九自小就被关在庄子上,眉头皱了皱。“他上京的目的你可知道?”

花逐月瞪着花汀州,渐渐眼中晶莹,若花汀州不是她二哥,她定要给他两下的。正是动不得又骂不得,才让人气恼,她只好怒道:“二哥以为我是什么人?我和宫九也不过是初相识罢了,我又怎知他为何去京城。”

花汀州意惊,随即讪笑道:“是二哥的不是,一时就将你当做下属来对待了。好了,二哥给你赔不是了,不生气了啊。”

花逐月心里已经不对花汀州抱有什么想法了,淡笑道:“二哥说什么话呢,我怎么会生二哥的气?二哥明日回京城,替我给二嫂和侄儿侄女问声好。”她已经知道花汀州之妻,也就是她之前提过的凝华姐姐带着孩儿随夫住在京城。

花汀州自是看得出花逐月的疏离,心里叹息,但他以为妹妹既已长大了,总有一日会明白他的苦衷的。他点头道:“你回家了,你嫂子定会欢喜不已,说不得还会带着你侄儿侄女回杭州去的。你也好见见他们两个,尤其是你侄女儿梦湖,和你小时候长得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我明日得回京,你一个人上路我不放心,正好你三嫂娘家爹爹是江南一带最大的镖局镇远镖局的总镖头,我给他去了信,他明日应该会亲自过来。他在江湖中有些名气,有他送你回杭州,我也放心些。”

没见过面的侄女儿,纵使心里有好奇,但感情到底不深。至于三嫂,花逐月对此地的江湖没啥认知,心里不以为然,嘴里却还是没有拒绝,也懒得与花汀州多说什么,她随意地道:“多谢二哥了,我先下去休息了,二哥也早些歇息吧。”

花汀州看着花逐月的小脸上神色淡然,苦笑着看她转身离开,想挽留再说说话也说不出口了。

次日一早,镇远镖局的老标头风常清带着二十来个好手策马来到了小镇,他虽年过六十,须发半百,却半分也不觉得自己老了,如今镇远镖局可算得上南武林第一大的镖局,一般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还请不动他亲自出面了。但是花汀州只一封信,他便亲自来了,可见他心里是疼爱女儿的,也是看中花家这门姻亲的。

“汀州贤侄来了江南,怎么不去我镖局坐坐啊?这就是八姑娘吧,这么多年啦,总算寻到了,你爹娘算是能安心啦。”风常清穿着一身绛紫色的绸袍,和一般富贵人家的老头子差不多的打扮,但是额头太阳穴深深鼓起,面堂紫黑色,可见练的是横硬功夫。

花汀州和花逐月对风常清执晚辈礼,寒暄了片刻就将躬身拜道:“小侄有公务在身,须得连日赶回京城去,小妹逐月就交给世叔了。”

风常清满口答应,等花汀州带着常北、常南两人和宫九走了,风常清见花逐月神色平静没多少不舍,心里顿时有些怀疑花逐月的真假。不过人到底是花汀州找到和认定的,是真是假花家人自会辨认的。他虽好奇,但是他一个长辈不好和小姑娘直接问,按下心里的怀疑,他就吩咐手下人准备上路了。

风常清行事风厉雷行,也不问花逐月会不会骑马,请了她上马车,上了官道一路南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