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随云和花逐月又沿着河道走了一个多时辰,远远看见连绵起伏的太行山脉,绕过河道拐弯,行过西边的低缓处,在山坳之中见到了一处道观中有人烟,便往道观去了。

“公子和姑娘见谅,小寺贫苦,便是斋饭也只有这些东西了,招待不周了。”老道士穿着洗得灰白的带着补丁的道袍,身边只跟着一个六七岁大的小道童,请了原随云和花逐月在草席上落了座。

原随云和花逐月已经见过了外头饿殍满地的情景,再见小桌案之上的加了几片菜叶子的黄米粥,并不觉得人家怠慢了。

花逐月笑道:“道长快别这么说。”又见小道童盯着一小碗菜粥添嘴唇,忙请了道长和小道童一块儿用了他们来此之后的第一顿饭。

一碗菜粥很快就用完了,道长让叫做阿望的小道童拿了几只缺口的粗瓷碗洗刷,他则摸着胡子看着原随云和花逐月道:“看两位的衣着打扮,不是一般人家出身,不带一个随从就敢在外行走,想来不是一般人,不知该如何称呼呢?”

原随云和花逐月报了姓名,无争山庄老道虽没听说过,但是太原乃是李阀家主所在之地,相比如今河东之地的不太平,那里应该太平得多了。

“原公子和夫人竟是来自太原,太原乃是李阀经营多年的故居,两位怎么会离开太原来了此地呢?今年陛下再征高句丽不说,河东大地更是数月不见一滴雨了,四处不是乱兵就是那些江湖人士,没有一天太平得。”老道长叹息说道。

原随云也叹息道:“我和内子也是出门了才知世道已经坏至如此地步。若非见到了此处道观,我和内子便要继续留宿野外了。”

“道长,唐公李渊为何被称为李阀呢?还有那些江湖人士,不知又是些什么人呢?”花逐月还是一如既往容易得到年长人的喜欢,弯眉一笑问道。

他们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唐公李渊家被称做“李阀”,可见这里应该是不曾在史书中提过的隋末唐初的乱世江湖。

“我不过是个荒山小寺的老道士,也没有见过什么江湖人士。不过就是听说过罢了。不过当今江湖之中最为有名的,也是世代为仇的对立两门,其实也算是道门了,他们便是圣门和魔门了。圣门为首便是慈航静斋,与‘净念禅宗'并称武林两大圣地,是为白道武林之首。说起来原夫人若非已经嫁人了,老道恐还你错认为是慈航静斋的弟子呢。”老道青云笑叹道。

原随云笑看了胡啊逐月一眼,“青云道长这样说,莫非慈航静斋上下,俱都是女子?”

青云道长点头道:“慈航静斋的于东汉末年由地尼师太创立,大师虽是女子,行事却不输男子,她本是佛家弟子,四十岁之后却顿悟后离开佛门入了我道门之中,创《慈航剑典》,后来她行走江湖十年,四处收纳弟子传道不说,更是遗命慈航弟子,每当中原陷入了乱世之中,便派出门人访寻真命天子,以求天下重归安宁。”

原随云和花逐月看青云道长说着是赞地尼,但是提到慈航静斋,神情却并不太以为然,便知这慈航静斋传承至今三百多年,其行事不是初创之时也不奇怪了。

“至于魔门,自从上一代邪帝不在之后,便一分为六,其首便是阴癸派,顾名思义掌门和弟子都是女子,可是因为阴癸派得到了魔门至高武学《天魔策》中最精华的部分,故而是魔门六派之中最为势大的一派。另外五派,则是杀手传承的补天阁,医毒双绝的邪极道,混迹商贾的天莲宗,灭性绝情的灭情道,以及占星问天的魔相道,以及自命风流的花间派。”青云缓缓说着,只在说到魔相道之时,语气稍微轻了些。

原随云和花逐月何等聪慧的人物,自然察觉到青云道长这一点的不一样的地方,他们俩本就不是此间之人,对于圣门魔门的对立还没有感受,便是这位青云道长真的是魔门魔相道的传人,他们也不会怎么样的。

青云道长还要再说什么,却听见了外头传来了阿望小道童的痛呼声。

“柳青云,别来无恙啊!”抓着阿望的男子身材修长,穿着一身青衣,头戴幞头,看上去像是文质彬彬的书生,脸上也挂着微笑。可是他的双眼之中,却透出了少有的邪恶和残酷的光芒,更为诡异的是,双眸眼珠子外头带着一圈紫芒,说不出的妖异。

“席应?!你从西域回来饿了?当日伤你的是霸刀岳山,千里追杀你的是天刀宋缺,你为何来寻我的麻烦?快放了阿望!”青云道长一件席应,脸色大变道。

“岳山和宋缺,我自然会去寻他们的晦气,但是柳青云,你莫不是忘记了当年我逃来此处之时你是怎么做的?今日再来说这些废话?”席应说完,他的身边四周便产生了膨湃的真气,恍若浪涛一般以他为轴心向外扩展。

原随云快手地推开花逐月,手中“碧血照丹青”绿芒一闪,那让人窒息的劲力顿时一顿。

席应不妨柳青云处竟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他此时“紫气天罗”大成,自然不将原随云和花逐月放在眼里,只当时多了两个送死的,手中暗劲一动,正要捏断阿望的颈骨,便听柳青云道:“住手!你若伤了阿望,就永远别想到魔相诀!”

“拿出魔相诀来!不然就替小崽子收尸!”席应冷笑盯着柳青云。

“我当年经脉大损,论身手不过是普通江湖人的水平,你身为魔门八大高手之一,难道还怕我骗你吗?先放了阿望,不然虽然我不是你的对手,便是死老也不会将魔相诀交出来的。”柳青云看向痛得咬破了嘴唇却硬撑着的阿望,心里一痛,顿时后悔只为了等“有缘人”而被将小阿望提前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