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依约前往英华殿时,伯堃再不与她多说一句话,戴着面纱、冷漠、简单地完成了送药的使命。

李氏茶饭不思,整日痴痴地发呆,时而流泪,时而傻笑。云惜等人以为她又犯疯病,均不理会。

就这样两个月过后,李氏再也忍耐不住,见到伯堃后,她压着嗓子乞求道:“你不能这样对我?服药后那点痛苦比起内心的煎熬,算什么?你若再不和我说个明白,我现下就死在你面前,一了百了,绝了念头。”

从李氏的角度,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逐渐在颤抖,她鼓起勇气,抬手去解开他的面幕,一张因仇恨而扭曲变形的脸展现在她面前。她愿用手、用吻、用一切去抚平他的伤痛,可现在,她只能用难过的目光从各种角度去安慰他。“我不愿你和我一样陷入仇恨的深渊。”伯堃低沉地说。

“恨?”李氏轻蔑地说,“仇恨的深渊与翻腾的苦海有何区别?至少渊有底,海却无边。”

伯堃长叹一声,说:“你可知令你疯癫的孟婆汤,正是四贝勒与德妃母子逼迫你服下的啊!”

李氏愣在原地,说:“你,你不是说,四贝勒是我夫君?他怎么会?”

伯堃摇头道:“他不只是你的夫君,还是你亲生孩子的父亲。只因你触怒了他,便被严惩至此。”

李氏激动地说:“他对我不闻不问,将我与骨肉生生隔离。他不是我的夫君!你带我走啊,好吗?”

伯堃面色略缓,怜爱地抚着李氏的发鬓说:“我不愿骗你,我不可能带你走,因为你的四贝勒侧福晋,逃也逃不出去。我只希望你爱惜自己,珍重身体,好好过下去。”

“没有你,我过不下去。”李氏差点脱口而出,矜持却让她只能面红耳赤地用脚顿地。

伯堃沉重的呼吸来到她的耳边,轻轻挑起她神经触梢:“怡琳,四贝勒才是你的夫君中,只怪我们今生无缘。怡琳,怡琳……”

听着心爱的男人轻唤自己的闺名,已经可以感受到他带来魅惑的压力,李氏恨不得主动置身入怀,她迷迷糊糊地说:“有缘的,有缘的,我恨死他,他才不是我夫君,是他害得我如此,他是我的仇人。”

伯堃醉人的声音徘徊在李氏耳边:“唔,你想怎么做?”

李氏咬牙切齿道:“他让我不痛快,他也别想好过!”

猛地,一阵温暖笼罩住李氏全身,伯堃轻言:“有我在,我会帮你的。”

月亮,扯过一片乌云遮住了脸,不愿再看着这对“恋人”做作的假象。刘伯堃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为了替越儿报仇,不惜去利用另一个对他痴情的女人。难道你是后知后觉?难道你是冷漠无情?但是你却不曾想过,越儿本性善良,她对你的爱,是无私且不求回报的。李氏是什么人,恐怕你还不了解她吧?恰巧这时,一颗璀璨的星星陨落,似乎暗示着刘伯堃这一生的命运。

李氏回到绯烟居,暗自陶醉了半晌后,开始认真思考,如何对付胤禛,但是,只要她被困于绯烟居就永远没有机会。

这日上元节,李氏百般聊赖地看着云惜她们兴高采烈地挂起花灯。团圆的日子,对她来说更显示孤独寂寞。

未时时分,胤禛、亦蕊、宋氏领着三个孩子,与一班奴才欢欢喜喜去了永和宫。海定阁中仅剩的奴才私下摆了个小桌,小祝佳节。

李氏在屋内胡乱翻着一本破旧不堪的诗经,不能见伯堃的日子,对她来说,几乎是没有意义。

门“吱”地开了,闪身进一个人来,却是汀兰。

李氏忙迎上去,说:“汀兰姐姐,你怎么来了?”

汀兰笑道:“今日是上元佳节,荣妃娘娘体谅李福晋思子,让奴婢帮着安排。奴婢已私下告诉茗曦格格,御花园一聚之事,李福晋可以在那等待。奴婢就暂冒充娘娘,在绯烟居内坐着,佳节时分,奴才们怠工不察,稍待分刻,无妨。”

李氏激动地说:“多谢,多谢,那弘昐呢?我能见到他吗?”

汀兰遗憾地摇摇头,说:“不行,昐阿哥在永和宫,都由奶娘照顾着,年纪又小,很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