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屋顶上伏着是两个人,只因雪夜迷蒙,覆盖了身形,根本无法分辨。

潇碧用肘一顶伯堃,说:“看够了吧!”

伯堃一脸担心,透着天窗油纸,看着屋内的情形,答道:“蕊儿生死未卜,我不会走?”

潇碧说:“那你敢不敢进去?”

伯堃转头看他:“进去?”

“亦蕊是生是死,不是你能左右的。要不,你进去把她抢出来,然后被雍亲王追杀,亡命天涯!要不,你现在静静离开,以后或有相见之日?”潇碧低声说。

伯堃沉吟道:“就今夜,让我守一夜好么?”

潇碧知道,若不答应,他绝对不会罢休,只得叹息一声,默默陪做“雪人”。

守到鸡鸣破晓时,屋内许久皆全无动静。潇碧抖抖身上的雪花,笑道:“人都冻麻木了,总算可以走了吧!”

伯堃也知道不能再守,等天大亮,恐被人发现。他舒展一下筋骨,又恋恋不舍地回头再看一眼,却意外地听到几声熟悉的轻吟,他心头涌起一阵欣喜,说:“她醒了!”继续趴回原位,潇碧说:“不是吧!这么巧……”说归说,也好奇地望下看去。透过蒙蒙的油纸,只能看得清床上躺着人的轮廊,但二人皆耳力极佳,屋内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没多久,二人又听到几声虚弱的呻吟声,胤禛惊喜的呼喊更是证明了二人的想法:“蕊儿,你醒了!啊……水,好,你等着……”

只听见桌椅碰撞的声音,胤禛激动之余,走路都不稳当了。“慢点喝……还要,好……我再去倒,你等着……”想来是失血的缘故,亦蕊清醒后,感到口渴非常。

不一会,听到亦蕊的声音,伯堃忙侧耳倾听。

亦蕊幽幽说:“你终于来了……”

胤禛万分喜悦,失而复得的心情让他止不住又流下泪来,紧贴着亦蕊的脸颊说:“别说话,已经去叫大夫了,你……蕊儿,我好想你……”

亦蕊虚弱无力的右手轻轻摸索着,胤禛察觉到了,马上将她冰凉的小手握在掌心。她侧过脸,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人,不是伯堃,是胤禛吗?伯堃已经死了,不可能再回来了!亦蕊不由一阵心酸,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别哭……我不是在你身边吗?”胤禛亲吻着她的泪,却不知这泪是为他人而流。

屋内一阵嘈杂,大夫接连进来,把脉地把脉,换药的换药,飞燕端来一碗阿胶红枣粥喂给亦蕊。胤禛在一旁像个孩子似得直搓手,总想插手帮忙,又怕碍事,完全失了昨晚那副森严的气派。忙碌一阵后,大夫满脸喜悦地禀报道:“王爷,嫡福晋性命已无攸,只是需要长时间的休养,以防落下病根。不过……”大夫遗憾地摇摇头:“金簪入肉太深,伤了左手筋脉,恐怕嫡福晋的左手要从此废了。”

胤禛惊呼:“废了?”

大夫说:“小人不精此道,王爷可另请名医相助。不过,就小人看来,即便医治,左手也会有终身痼疾,虚软无力。”

胤禛不再理他,亦蕊的身份又不需要做什么苦工,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再说,访遍天下名医,或许有希望复原呢!

“夫君……”亦蕊在床上轻轻唤道,她神智已然清醒,盘算起整个“苦肉计”来。

胤禛接过飞燕手中的粥碗,挥了挥手,吩咐道:“你们都先出去!”

亦蕊温情脉脉地看着胤禛,就着他的手连喝了几口粥,又依着他细心帮着拭了粥渍,眼里却流出泪来。

胤禛慌忙说:“是我弄痛你了吗?”

亦蕊说:“没有。夫君,你还怪我吗?”

“怪你?”胤禛没想到她会如此说。

亦蕊泪流如注,说:“夫君,你会不会怪我?怪我,没有帮你照顾好弘晖?”

胤禛没想到她自责至深,搂她入怀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回府后,我们再给晖儿生几个弟弟妹妹好么?”

亦蕊靠着胤禛宽厚的胸膛,眼睛闪闪发亮,温柔地说:“府中妹妹都年轻貌美,肯定能尽早为夫君开枝散叶的……”她语调里透着不甘,“哪里排得到我?”

“吃醋了?”胤禛低头看看怀里的人。

亦蕊换上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嗔道:“我都人老珠黄了,夫君不喜也是人之常情。”

胤禛闭上眼,将她的头紧紧靠在胸口,说:“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美好的。”

屋内一派温馨甜蜜,屋顶上的伯堃心如刀割,全身凉透了。潇碧隐约猜到是计,懒洋洋地说:“走吧!没事了!”

伯堃坚定地说:“等一下,他们在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