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承瑾姐妹二人去了正阳宫,周皇后正在休息,昭华放的权,准了。还送她二人到宫门口:“就让颜姑姑带着你们去,母后这些日子精神不大好,我得留在这伺候。”

“姐姐辛苦,不知皇后娘娘身子究竟如何。”朱承清自个儿知道,昭华与景豫郡主说话,自己最好不听,与颜庭陆先走了一段路。

昭华轻声道:“太子妃人选已定。”

看来周皇后身子是大不好了。

怪不得太后这么着急将她们姐妹的婚事全都定下来,朱承瑾道:“姐姐的婚事呢?”

“多半是周家,不急着定下,若是我与太子一道定下婚事,更让后宫猜测了。”昭华短短时日里,眉宇更见成熟,“不说别人,恪昭媛现在是时时刻刻盯着要复位。”

“日暮西山,谈何东山再起。”朱承瑾觉得贺贵妃一系翻不了身了,昭华却不作此想:“父皇今儿微服出巡,去四皇子府了。若是我那好四哥一哭一闹,跪下请罪,你等着瞧吧,明儿说不准就恢复了齐郡王的名头,何况是恪昭媛。”

“皇伯父这么……”这么糊涂?

昭华勉强一笑:“父皇一向将家国分的不大清,儿子犯错他可以罚,自然可以奖。但是却没考虑大臣和百姓,这话,我说了你听了就罢了。”

“这是咱们姐妹俩的私房话,”朱承瑾这点还是明白的,“绝不会入第三人的耳。”

昭华道:“还有一件事,柔然怕是要乱了。这消息,想必宫里除了父皇与我,就只你知道。适当的时侯,透露给靖平侯世子还有津北侯世子,让他们有些准备。”

连续多日接触政治,让朱承瑾下意识就明白了昭华用意。

柔软乱了,必然要选出新王,新官上任如张温祺尚且要烧三把火,何况到时候新王若是将部族一统,下一步就是进攻中原!

“多谢姐姐。这消息皇伯父压着不发出来,内阁大臣们也不知道?”

“父皇最近的心思,我是越来越不懂了。”昭华叹息,“怕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柔然乱的差不多再宣告朝野。历来部族内斗,都要持续一年以上,但是我总觉得,柔然不同。”

二人站的时间有些长了,朱承瑾道:“改日再来看望皇后娘娘。”

“妹妹去吧,母后这儿有我,待到她精神好些,召你进宫,为你赐下添妆。”

贺贵妃的景福宫,比之正阳宫,更奢华三分。

处处摆设精致、古董花瓶全数选用的色彩艳丽的,把“宠妃”二字贯彻到底。

景福宫封宫的时候,是颜庭陆亲自来的,所有东西放在哪儿,颜庭陆一下就分辨出来。

景福宫专有一间宫室,用来盛放贺贵妃的旧衣服首饰,有些是和其他妃嫔撞了颜色款式,即使看着如同新的一样,也被贺贵妃弃如敝履。更别提一些成色不好的首饰,这其中有一件,是贺贵妃当年戴着的指套。

黄金打造,尖锐无比。

贺贵妃当年带着这个去打苏美人,恶毒心思一见便知。

朱承瑾将这指套取出来,一看就是贺贵妃的风格,镶金戴玉,还嵌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不由疑惑道:“姐姐看这指套,上面沾染的莫非也是血迹?”

金属上斑斑点点,与那金簪一样。

朱承清凝眉,若说是血迹,不该残留在上,贵妃即使是丁侧妃、张庶妃的首饰都有人定期清理,她与朱承瑾对视一眼:“除非……”

除非是清理不掉!

为何血迹清理不掉?

朱承瑾道:“颜姑姑,这指套可否……”

颜庭陆看了看四下无人,沉默的点了点头。朱承瑾将指套交于朱承清手中,朱承清掏出手帕,将指套慎之又慎的包裹好,姐妹出宫回府不提。

却说一腔爱子之心来看望四皇子的皇上。

原本赐给四皇子的乃是亲王府,如今再看四皇子府,即使心里知道皇后没亏待四皇子,也觉得比之原先王府破败许多。

身边带着的人知会门房,亮出身份并且没让通传,谁敢拦皇帝?

皇上一路上算是畅通无阻。

也该四皇子倒霉。

皇上但凡早来或是晚来一刻钟的功夫,也无法亲眼目睹四皇子府正妃苛责侧妃的惨剧。

林念笙仗着自己是正妃不说,更是肚子里怀着皇室子孙,寻常四皇子也得让她三分,更何况刘氏、张氏二人。

她责罚人的手段,比自己亲娘丁佩又狠上不少。

如今天已转凉,刘、张二人一个是大病初愈,一个是旧伤在身。

林念笙坐在中间椅子上,身下铺着厚厚一层毛绒毯,腰后垫着软枕,手中端着新沏好的茶,一派闲适。

“两位妹妹呢,也别怪姐姐心狠。”林念笙声音传进躲在阴影处的皇帝耳朵里。“改日若是带你们进宫,规矩上出了岔子,那可就不是简简单单训斥两句就行的了。”

皇帝拿眼一看,二位侧妃,娇娇滴滴的小美人,每个人头上顶着一碗水,腿都有点抖,水洒下来打湿在脸上、衣服上,寒风一吹瑟瑟发抖。

皇帝看着,都觉得难受的很。

当事人只会更难受。

张侧妃道:“皇子妃,妾身没什么,只是刘姐姐刚……这样下去,难免损伤身子,不如先让她歇息会儿吧。”

“张妹妹,我是皇子妃,还是你是皇子妃啊。”林念笙看都不看这两个人,“瞧我,怎么直往妹妹心口捅刀子呢,你倒是想做正妃,可惜命不好,晚来了一步。”

张侧妃道:“妹妹们谨遵皇子妃的规矩,实在是不知道哪一点触怒了您,您身为正室,小惩大诫、训斥教导都情有可原,可是若真的折腾出人命来,就是皇子妃您,也名声不好听。”

“笑话!”林念笙这才纡尊降贵看她一眼,“知道你们差在哪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