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侧妃刚回府就问道:“王爷在哪儿?”

“王妃娘娘说肚子疼,王爷去看望了,奴婢现在去请王爷……”

“不必了,”张侧妃温温一笑,“有些事儿,我稍晚些时候,再跟王爷说吧。”马庶妃与林念笙斗得像乌眼鸡一样,齐亲王十分不耐烦,每晚都要来与张侧妃说说话。

“主子您心肠太好了,哪像那二位……”这丫鬟十分不平。

张侧妃也不斥责,只是道:“这话,以后别在胡说了,对了,刘姐姐在不在?”

“刘侧妃娘娘正在院子里呢。”

张侧妃笑意更深:“与我一道去看看刘姐姐,说起来,王爷已经许久没去过刘姐姐的院子了。”

王爷哪是许久没去过刘侧妃的院子,分明是再也没去过。

刘侧妃娘家倒了,自己相貌不好,性子、脑子更不好,在府里地位一落千丈。张侧妃肯来看她,她都十分感激了,“妹妹来了,快坐,我这儿简陋的很,委屈妹妹喝点陈茶。”

“姐姐这儿,我送了许多新茶叶,怎么没拿出来?”张侧妃无论如何也不会在物件上克扣,其实刘侧妃这儿,更不会短什么东西。

刘侧妃道:“我与妹妹不说外人的话,那些东西,我都拿去当了。一家子只剩我一个人,再不变卖点首饰,哪里能养活我被流放的家人,还有留在京里的那些。”

“姐姐心思细腻。”张侧妃却不大喜欢这等作为,拿齐亲王府的东西去养自家人,别人看来倒像是她被张侧妃苛责,“只是这样太过寒酸,王爷来了又该怎么看?我待会儿让人重新送些过来,姐姐用上就是。”

刘侧妃感激道:“妹妹如此对我,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报答。”

张侧妃温言安慰了她半晌,直到奴才来道:“张侧妃娘娘,王爷找您呢。”

刘侧妃眼神一暗,强笑道:“妹妹快去吧,别让王爷等急了。”

齐亲王正在张侧妃房里,桌上放着一副张侧妃新绘的画,正是前段时间,秋日落枫的王府一隅。张侧妃妙手丹青,京中才女以画见长的,一是李娴,再数下来就是张侧妃。

“让王爷看笑话了,这是妾身闲来描笔。”张侧妃踏进屋里,走到齐亲王身边,将他手中画纸取了下来。

齐亲王道:“何必谦虚至此,这手法描景细致,你才是真正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王爷何出此言呢,谁又是假的样样精通了?”张侧妃随口一问,引得齐亲王叹气,连声道不说不说了。

他不说,张侧妃也知道。王妃娘娘林念笙,肚子里三两笔墨敢充大儒,马庶妃更是眼里只有银子。

“王爷,今日宁亲王妃,召见了妾身。”张侧妃知道齐亲王今日去了宁亲王府,并且没从宁亲王那得到什么消息,说起话来柔柔的。

齐亲王一挑眉:“她问了你什么?”

“她问妾身,王府是否与丁家有什么纠葛,还说,王府里有人向她告密,说是王爷您与丁家素来有账目来往,怕是要上府搜查。”张侧妃话里将自己完全摘了出去,担忧布满眉眼,“妾身害怕极了,强撑着才没说漏了什么。”

“你做的很好。”齐亲王大男子主义太重,他认定了张侧妃爱恋依偎着自己,如何肯怀疑一个自己爱的、爱自己的女人。“明日让刘侧妃收拾收拾,去庄子上养病,王府公中额外赐她一千两银子,本王身边的总管太监亲自去伺候她。”

张侧妃笑着应了,“妾身去跟刘姐姐说。”她就知道,齐亲王无论如何,不会让账目和书信全部销毁,挑个不知情的人带出去,带去庄子上或者带去外地,藏起来。免得自己断了与丁家的后路,这些东西一式两份,谁掌握着,谁拿捏主动权。齐亲王如此多疑自负,怎么会一把火烧干净。

“不必了,差奴才说一声也就罢了。”齐亲王揽着张侧妃纤细腰肢,笑道,“你给本王生下个儿子才是正事,等你生了儿子,本王封他为世子。”

张侧妃靠在齐亲王胸口,低声道:“王爷哄骗妾身呢,王妃娘娘肚子里那才是嫡子,才是未来的世子。妾身就是生了孩子,那也不能成世子,皇上也不能同意呢。”

齐亲王听她这话,心里疼惜的厉害,又道:“你素来识大体,若是本王……何在乎一个区区世子之位呢?”

张侧妃心中一凛,“王爷小心,祸从口出,宁亲王妃都能从咱们府里探得消息……”

齐亲王冷下脸:“这满府你管的都严严实实,他们那里探的消息!除了王妃自己的院子从不让你插手,还有哪里能传出消息去!没用的东西,自己一个院子都管不好!”

张侧妃将手中画纸放回桌上,“王爷别这么说,王妃娘娘怀有身孕,难免精力不济。”

齐亲王面色仍旧不好看,林念笙现在在他的心里是一点好处没有。

王府总管将事儿与刘侧妃一说,其他的还不算什么,听到一千两银子,她眼睛算是彻底亮了,“这……这再好不过了!”

以往有钱的时候,一千两银子,她随手就打赏了出去,这时候的一千两,却是一家子的救命钱。

刘侧妃欢欢喜喜的答应了下来,只等着第二天出发拿到一千两银子。

第二天,齐亲王久违的踏足刘侧妃院子,亲手递给了刘侧妃一叠银票,并且吩咐人给她准备好了马车,跟管家道:“好好照顾侧妃娘娘,务必安安全全送到庄子上,谁也别打扰。”

管家恭敬低头,“王爷放心,奴才明白。”

那一沓书信,自然是早就放到了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