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手下真正办起事情来,雷厉风行。

短短半个时辰,四皇子妃在府里一开始如何欣喜邀景豫郡主去看望,后来慢悠悠去找皇长孙,发现二人不见时候的惊慌失措。第一件事居然不是找皇长孙,而是找景豫郡主与香儿何在。

第二个人证,还没等林念笙下手,已经被皇帝招人带走了。

便是那个带路的丫鬟。四皇子府内伺候丫鬟奴才,一批批进宫审问,天黑之前,一切水落石出。

一五一十,丝丝缕缕剖解而出,得来的真相,皇帝也不得不相信,女人之心可以狠毒至此。

皇帝在傍晚,又踏入了寿康宫,这次他还带来了一道旨意。

“此事乃家丑,不大好说出去,”皇帝注重皇室颜面,换句话说,他也足够重视四皇子的颜面。四皇子妃杀子陷害他人,传出去也不好听,“四皇子妃……受了刺激,生子过后身子虚弱,此后就在四皇子府好好休养,无诏不得出府。”

“还要留她一条命?”太后十分不满,她让景豫姐弟说话去了,只有自己与皇帝母子谈心,“皇帝,你对老四,是不是有些太过偏心了。”

“母后,”皇帝为四皇子一家操碎了心,“当初大皇子二皇子接连夭折,三皇子乃是陆氏所出,打小就愚笨,做什么都不讨喜。周后身子虚,朕原以为,这辈子是不会有嫡女出生。老四一向聪慧,像朕。朕也不过是多给了他一些宠爱,骥儿一出生,朕便封他为太子,对周家既用且防,后宫无人可威胁皇后地位。同样的,朕也没让老四威胁到太子。”

“他已经威胁到太子了。”太后眉眼淡淡,提起了往事,“当年你还不是太子,晟王母子都恨不得你跟你弟弟去死,为何?不就是因为当初我是皇后,你兄弟二人是中宫嫡子吗?嫡子大义啊。”

“你口口声声说,四皇子没威胁到太子,你可知道你的宠爱便是利刃呐!四皇子用你宠爱为刀,在朝里光树人脉!哀家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四皇子拉拢的那些人,加在一起也威胁不到太子。可是你想想,既然国有储君,还为何要分立皇子党派?哀家喜欢老五,不是因为他聪明,而是因为他知道,什么是自己该有的,什么是自己不能动的。”太后心里的话憋了许久,但是若是之前说出,母子会有嫌隙。她当年母子三人相依为命的时候,万万不会想到如今还要与儿子用计谋,“老五知道自己是皇子,只要不谋反,太子不是小气的人,他一辈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自在日子。这一点,他与瑞王是一样的,不求大建树,只求无错处。”

“老四不同啊,他被贺氏教导的,野心日增。有一群门客,每日再说些什么他比太子贤德,立贤不立嫡的话,他的心呐,早就不止是王位可以满足的了。”太后说了这么多,嘴都干了。

皇帝思索半晌,道:“朕……朕舍不得啊,那是朕的儿子……”

“为了老四的颜面,你就要让景豫忍了?”太后同样偏心,她不忍让朱承瑾受委屈。

“朕自会好好补偿景豫,”皇帝也有些愧疚,自己女儿抢了侄女原定下的夫婿,自己儿媳又陷害人家,“这次本来皇长孙出世,朕虽然定下了老四不得再升爵位入朝堂,但是若将他放到江南有些建树,再赏赐。贺氏也可恢复妃位,既然四皇子妃做下如此错事,便不提了吧。”

“不妨,哀家来断定此事吧。”太后对儿子的处置十分不满,寿康宫已然点上了灯,亮如白昼,映照着太后平日和蔼面容,此刻眼皮垂下,十足冷淡,“四皇子妃软禁府中,所有事宜,交由侧妃张氏处理。念在皇长孙面上,饶过四皇子妃性命。但是既然她不要这孩子,那便记在张氏名下吧,皇长孙便是从张氏肚子里出来的,与林念笙,没半点关系。”

“可是全京城都知道这是四皇子妃十月怀胎……”

“便说,张氏与四皇子妃一起有孕,此前消息有误,四皇子妃所生女儿夭折,这孩子,是张氏的。与林念笙,毫无干系。”太后冷笑,她既然不稀罕皇室血脉,那之后,也不需要再育有儿女了。

皇帝还不知道太后不打算再给林念笙生儿育女的机会,道:“老四这次也是受苦了,再加上这档子事儿,儿子想着不能让他入朝,但是可以做些事儿啊……比如说,宗人府……”

“过段时间再说吧,你不如想想,如何安慰景豫的好。”太后拒绝。

皇帝只能称是。

太子、瑞亲王世子和震儿都一脸的义愤填膺。

太子道:“混账!”

朱承儒也满脸气愤,“这女人好生恶毒!”

“揍她!”这是挥舞着小拳头的震儿。

看着三个弟弟这样子,朱承瑾心情也好了许多,道:“只是一时没料到,这些人心机之深,实在让人防不胜防。吃一堑长一智,下次我是不会随意跟个丫头就走了,有了什么,说不清楚。”

“这事儿,四皇子难道不知道?他就放任自己正妻做这蠢事吗?”问话的是朱承儒。

太子眉宇拢着一层阴郁,“他想必是不知道的,这孩子虽说身有残缺,也担着皇长孙名头,还能换来父皇和皇祖母一些垂怜,何必急着掐死呢?”

“一个母亲,能亲自派人杀自己的孩子,林念笙此人,太狠毒。”朱承瑾想来,不禁叹道,“我仔细想来,也没怎么得罪过她,但是她好像一开始便对我有莫名敌意。”

“大概是看姐姐比她美吧,”震儿跟在沉默寡言的太子和楚清和身边,居然越发的嘴甜,“姐姐样样都比她好,我听娘亲说,女人有一样可怕的便是嫉妒之心。”

“震儿可真会说话,姐姐心里舒服多了。”朱承瑾说完,想起什么般问道,“对了,震儿,最近见到齐世子没有。”

震儿全盘托出,“齐哥哥最近总去找师傅玩儿。”

在场其他三人不由想到——怪不得。

齐行远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太子等人列为“震儿交往名单隔绝”的人,正与楚清和商讨。

“也不知道表妹去宫里做什么了,母亲还想让她去府里做客呢,也只能等几天了。”齐行远这些人是不了解发生什么事儿的,这件事事涉皇家颜面,自然要保守的密不透风。

楚清和道:“为何?”

齐行远说话语速快,所以显得有些聒噪,“我弟弟不是要大婚了吗,与瑞亲王府的婉和县君,母亲想邀瑞亲王妃与表妹,还有婉和县君,过府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