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承瑾被热水浸泡了一遭,没了重担压在头上身上,简直是再世为人般的轻松——虽然她也就算是再世为人了,但是出门面对楚清和,这满屋子“喜”无不提示这是二人大婚之夜,又有些抹不开面子。

“郡主、世子爷,安置吧。”崔然也不好就呆,她们退出去了,屋里只剩下楚清和与朱承瑾二人。

楚清和面上不露声色,但是耳尖仍旧微红,二人都刚沐浴过,水汽升腾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羞赧。

最终还是楚世子先开了口:“郡主,安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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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承瑾第二日起来的时候,从脖子到小腿脚背,无一处不酸涩的。罪魁祸首还将她搂在怀里,赤裸的精壮胸膛近在咫尺,朱承瑾饶是恨的磨牙,眼神也忍不住流连了一番。楚清和的身材的确很好,不是粗莽的好,而是十分匀称。观赏起来极为赏心悦目,肩宽而腰肢劲瘦,肌肉分明……

打住,朱承瑾紧紧闭上眼睛,不能再想了,再想容易想歪。

再睁开眼睛,便对上楚清和含笑的一双眼睛。

“郡主醒了?”同样是一夜过来,楚世子却神清气爽,半点不适也无,其实他早就醒了,只是软香温玉在怀,一时不忍离开罢了。总说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定力如楚清和也忍不住陷在景豫郡主的温柔乡里。

朱承瑾干巴巴道:“醒了。”一开口嗓音低哑,楚清和搭在她腰上的手掌紧了紧,“咱们不是还要给靖平侯……咳,还要给爹娘敬茶吗?”她穿越而来数年,也没叫过别人一句娘,如今还真是不大适应。

“还早着呢。”楚清和知道自己爹娘不会怪罪这一点事情,毕竟新婚一早,谁家长辈不宽容一二。

朱承瑾看着外面天光破晓,屋子里都亮了起来,忍不住为楚世子日益变厚的脸皮而感叹——“你还真敢说,这外面都什么时辰了,奴婢们没叫一声?”

其实远芳想要进来叫,却被崔然拦了下来,一个是靖平侯世子院子里的丫鬟,一个是太后娘娘身前女官,景豫郡主带过来的姑姑,崔然拦她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起来敬茶了,总不好第一日便迟迟不到,岂不是显得我太拿架子。”天可怜见,朱承瑾这么完全是为了靖平侯与靖平侯夫人的脸面考虑,但是即使她起来的已然够早,也拦不住别人说闲话。

楚清和翻身下了床,随手扯了一件衣服披上,道:“伺候郡主更衣。”他平日里都是小厮伺候,在军营里都是自己穿衣做事,不需要奴婢伺候。等崔然等人进屋,楚世子已然穿好了一套衣服。

只是男子与女子衣服不一样,朱承瑾郡主服饰更为繁杂,何况昨晚沐浴时候又……耗费许多体力,只能让崔然等人伺候着穿上衣服。

满堂等人虽然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但是作为奴婢,基本素养还是有的。尽力做到了面不改色,如同往日一般伺候着朱承瑾穿上了衣服。珠玉轻声道:“该改梳妇人发髻了,郡主想用哪一种?”

“你与晚舟夕照手巧,你们决定就是。”朱承瑾骨头缝里都透着酸。

满堂不依:“光是晚舟夕照、珠玉他们手巧,只奴婢一人笨手笨脚不成,郡主可不能太偏心。”

朱承瑾嗔怪看了她一眼,她面上还带着红霞,眼尾含着初为人妇的羞涩风情,仿佛盛着一汪水波的眼风扫过去,满堂身为女子,都不由酥了半边身子。

楚清和负手站在一边,眼睛里只放下了朱承瑾一人,远芳与晴翠进来了,都没人过问一声。

珠玉道:“不若朝云近香髻?”

满堂哼了一声,“要说郡主,自然要用富贵华丽的,我瞧着,凌云髻、牡丹头就不错。”

几个人纷纷插嘴,朱承瑾第一日梳什么头发居然一时难以决定下来,“罢了罢了,就简单些,倭堕髻就好。”

楚清和不懂这些女人头发里的弯弯绕,却听得崔然笑道:“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看样子耳环要取用珍珠的了,正巧皇后娘娘新赐给郡主一副耳环。”

崔然话刚说完,便有婢女递上了这一对耳环。

待到朱承瑾打扮完毕,外面天光大亮,楚清和一手揽在朱承瑾腰侧,让她借着几分自己的力道,一边夫妻二人低语:“原来梳头发里面,也有这么许多讲究。”

“什么场合用什么首饰都有讲究,如同今日的倭堕髻,虽说一般是年纪大些的夫人爱用,可是传到如今,最不会出错。‘倭堕低梳髻,连娟细扫眉’,诗文常赞的,该说是——最不容易被人挑出错来。”朱承瑾与他低语,二人从远处看来,便透着浓情蜜意。

楚清和道:“诗句读过,却未曾细究。原来竟是这样,”一边松松垂下,似坠非坠,鬓发如云一词,楚世子今日才窥见其美。“很好看。”

朱承瑾眉间不由染上喜悦,“楚世子今日的嘴巴似是抹了蜜一般,我还真的不大适应。”

楚清和眉宇也不再冷硬,夫妻二人一道进了花厅。

柳氏道:“瞧瞧这小两口,果真是新婚浓情蜜意,老太太等了多时了。”

朱承瑾垂首一笑,并不与柳氏争辩,楚清和道:“给祖母请安,祖母恕罪,孙儿与孙媳来迟了些。”

楚家老太太冷哼一声,却没再说什么,靖平侯夫人那警告的目光一直盯着她呢!

靖平侯夫人笑道:“不晚不晚,老太太与我们也是刚到,儿媳敬了茶便用膳吧,想必你们也饿了,昨日大婚可是劳累得很。若不是太子殿下奉太后娘娘的命来,还不知道那些人要闹成什么样子。”

这一句点醒了楚老太太,她扯出勉强的笑意道:“来得不迟,敬茶吧。”

楚清和与朱承瑾端茶,奴婢们早就备好柔软蒲团,扶着朱承瑾下跪,“祖母请用茶。”二人异口同声,楚家老太太喝着茶都感觉嘴里阵阵苦涩。她疼得自然是老二家的孙子,但是老二家的样样都不如大孙子,娶妻更不用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