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周皇后病重在宫里,清尘却憔悴支离,朱承瑾到的时候,看见清尘正在树下,往日里就宽大的僧袍如今越发空旷,映衬清尘挺拔身形如松如柏,肃立在那儿。

刘夫人与浮烟也在,楚清和不知清尘身份,只是知道清尘是太子一系的人,如今见到刘金夫人与浮烟,即使朱承瑾与他说过,也还是不由一怔。

清尘道:“二位来了。”他现在态度已然不像从前那么谨小慎微,偶尔显露出强势霸道一面,对着楚清和与朱承瑾二人,更像个长辈。

刘夫人与浮烟躬身退下了,即使这些年养尊处优,礼数规矩也一点没错。楚清和见此也道:“郡主与大师说话,我在外面等着。”

清尘这才找回一些往常的笑意,与朱承瑾道:“劳烦郡主跑这一趟,有个口信儿烦劳您捎带进宫。”

“大师太客气。”朱承瑾看清尘,哪哪儿都不大对劲,清尘与宫中联系,从未经过她的手或口,这次事出突然,她不想深思却不得不为自己、为楚清和多做打算。“只是大师突然找到我,到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朱承瑾的道行比起清尘来,差的并非一点两点,清尘是背负着深仇大恨,许多年磨砺过来的。反手之间都是腥风血雨,睁眼闭眼都是筹谋算计,“若不是近日里宫中有些乱,出入查的尤其严密,也不会托付给郡主了,还平白让您一大清早的上山来。况且自从我进了一次宫,这到处都是盯着我的耳目,刘夫人与浮烟来的久了,我怕她二人也被盯上。而且这事儿,不能经太多人的口。”

朱承瑾面上一紧,“大师要说的事儿,想必涉及机密。”

“四皇子要有行动了,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做些什么。”清尘面色坚毅,他哪里是不知道行动,四皇子这次所作所为,哪一步没被他算个清清楚楚。

朱承瑾没空看清尘,手指捏紧帕子,“我这就进宫,与太子公主说这事儿,务必要提早警惕。”

清尘道:“还不止于此,四皇子与安国公还派了人想去拉拢顾侯爷的属下,只是做的隐秘,而且不敢怎么大动作。若是我猜的不错,他们想要九门提督换个人来做,方便起兵。”

朱承瑾果然被清尘话里吸引去了全数吸引力,“多谢大师了,这消息实在是有用至极,最近太子殿下一举一动也都被盯着呢,不光有外人,就连皇伯父……”她顿了顿,还是说出了实话,“皇伯父一贯不怎么信任太子,就连让我出入朝堂,也不过是为了日后保住四皇子的性命罢了。”

“皇帝偏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清尘冷冷道,“自己当年受过嫡庶不分的苦,你们都觉得他就会重视嫡出,可是却忘记了,他当年也是嫡子,是如何想庶子的呢?当年他如何揣测庶子的心思,如何计划着登基后怎么除去庶出兄弟,现在看太子,就是如此。”

朱承瑾准备起身告辞,清尘仿佛刚想起来,又叫住她道:“听说明日,三皇子卫郡王也要携王妃进宫,郡主不妨与他们一起,少招惹些目光,对咱们行动都有好处。”

“我明白,”朱承瑾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微微屈膝,“我代太子公主,多谢大师指点迷津。”

“郡主请吧,世子爷还等着呢。”

楚世子今早一起来眼皮就跳个不停,尤其是看见朱承瑾出来,心里猛地一跳,眉间蹙起,但是先迎了上去,道:“明日进宫?我心里总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是为何。”

朱承瑾道:“京城天要变了,我也总有些心里憋闷,但是却还是要做。纵然有些危险潜伏,也不能只在原地,皇后娘娘与我有恩,我又与昭华姐姐和太子殿下自小长大感情非比寻常,如何也不能袖手不理。”

夫妻二人携手,楚清和手掌宽厚温暖,将朱承瑾纤柔娇嫩的包在掌心,牵着一同下山。随行的人都识趣的离远些,二人也压低了声音,楚清和道:“是应该管,我只是担心有人借此算计你,树大招风,你得宠并非一日两日,早有人嫉妒在心。”

朱承瑾细眉弯弯,抿唇一笑:“世子爷,担心我的话怎么也被你说的甜言蜜语一样。我就那么招人嫉妒,你把我说的像是什么珍宝一般。”

“郡主在我心中,本就是无价之宝,”楚清和平日有些沉闷,但是二人独处时候说起情话来却毫不吝啬,“富贵荣华,功名利禄都是身外物,只要郡主安全无虞,其他的我并非太在意。”

要是柳氏听着楚清和这么说,恐怕酸水能淹了靖平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