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承瑾尚且没定罪,柳氏又出了馊主意。

分家。

靖平侯夫人一听奴才禀报这消息就眼皮直跳,怒气积郁在心,恨恨道:“往日里吸侯府的血时候怎么不提分家,仗着侯府名声在外面为非作歹的时候怎么不提分家!如今看着郡主下狱,皇上尚未定罪呢!他们倒要分家!”

她身边付姑姑赶紧劝道:“夫人可千万别因为这几个人气坏了身子,不值。他们要分,且分去就是,只是如何分,可要费些心思了。”

靖平侯夫人是每日都要往大牢里跑的,不是送点心就是送饭菜,生怕委屈自己儿媳,一家子摆明了护短——大多数人都是不信景豫郡主要毒害皇后的。靖平侯夫人道:“看看厨下饭菜准备好了没有,咱们给郡主送去。”

“是。”

楚二老爷还有些拿不定主意:“这……景豫郡主即使做错了事儿,也与大哥一家没什么关联,咱们如今要分家……”

“有什么犹豫的,”柳氏算盘打得噼啪响,老大一家只要倒了霉,爵位一去,那还不就落在自家脑门上,往日里因为分家利益不大他们才不肯从侯府搬出去,如今却不同了,“我在外面宅子都租好了,你看,这事儿要结果,总拖不了多久,至多一两个月。到时候咱们就搬回侯府,那时候老爷你可就是正儿八经的侯府主子了。”当然,她也鸡犬升天,是正经侯府夫人了。

“到底是不好,外人看了……岂不是说咱们无情无义……”

“情义能当银子花吗!”柳氏恨极了自家男人性格,“都这个时候了,咱们自家才是最重要的!”

“万一……”

“没什么万一的,最坏也不过就是他们爵位没动弹,即使是那样,咱们这边养着老太太呢,一个月也要从他府里支出许多银子来给咱们!”

柳氏是样样都算到,分毫不肯吃亏。楚二老爷几十年都听她的过来了,如今也只得由他去了。只有大小姐咬唇道:“这样不妥吧……”

楚二小姐却扬眉:“我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身份比正经侯府小姐还是低许多。

柳氏更是道:“还是二丫头像我,大丫头性子太软了些。”

楚大小姐刚出生的时候,靖平侯府氛围还没这么冷凝,靖平侯夫人没有女儿,那时候也捎带着教导过楚大小姐几年,无论是规矩眼界都是楚二小姐所不能及的。楚大小姐默默退了出去,只剩下父母和妹妹还在商讨着分家之后的好日子。

正巧在院子门口路上遇见了要出门的靖平侯夫人,楚大小姐犹豫再三,还是上前两步,“大伯母,您是要去看郡主吗?”

靖平侯夫人道:“正是。”她对这个大小姐还算是比较和蔼,只是一想到柳氏,也不大能太摆出慈善面孔。

楚大小姐赶紧掏出一个素色荷包,“这……这是侄女亲手做的,安神宁心,请大伯母转交郡主,劳烦您了。”

靖平侯夫人接过来一看,青色荷包,上面针脚极为认真,绣的肯定不是什么黏黏腻腻鸳鸯戏水,只是一株荷花,下面碧色莲叶。靖平侯夫人不由得面色更和缓一些,“你才是费心了,女孩儿家,多读一些书,靠得住的也都是你自己。”

“多谢大伯母教诲。”楚大小姐有时候的确深恨自己投错了胎,若是身为靖平侯夫人的女儿,楚清和的亲妹妹,她还需要愁什么?

靖平侯夫人上了车,才与付姑姑道:“这孩子是被父母耽误了,幸好为人还不算太坏,嫁个好点的夫婿,倒也能脱离苦海。”

付姑姑笑道:“我瞧着大小姐与二小姐,似乎都对津北侯世子……”

“刚说过她,如今便不靠谱了。”靖平侯夫人失笑,“津北侯府什么身份,她既是是侯府小姐,有柳氏那个娘,津北侯夫人便不会考虑她。要知道,津北侯府二公子的正妻,还是瑞亲王庶女,婉和郡君呢。”

付姑姑道:“大小姐或许还能劝得动,二小姐则有些入了迷了。刚才还听那边院子里奴才来传话,说是二夫人正谋划着,自家成了侯府主人,大女儿最起码要嫁进国公府,二女儿嫁进津北侯府。”

“想的还真是美。”靖平侯夫人失笑,“对了,郡主院子里那个奴才……”

“叫碧波,”付姑姑道,“郡主一直没处置,您还是等郡主回来吧,我瞧着,她似乎不是柳氏的人,只是不知道是谁的人。”

“京中局势那么乱,谁的人都有可能。”

说着讲着,便到了大牢门口。

守卫见到靖平侯夫人也没阻拦,将人迎了进去,朱承瑾见她来连忙站起来,“娘今日来的这么早,满堂、珠玉,快铺个软垫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