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见许翠吓成这样,不由得倍添信心,道“不许叫!我们此来只为求财,不是索命,若是不识好歹,大声嚷嚷起来,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杜九正犹豫要不要自承身份,听得此言,大奇道“什么?求财!你们摸错门户了吧!”“哼,少狡辩,黄叶村我们都去过了!你是不是杜九?令箭是不是在你身上?在就快拿出来,省得我们动手。”

杜九奇极,上下打量这帮人,看举止只是江湖三流货色,怎也会猪油蒙了心的来拿令箭,难道要去寻铁翎比武,争夺武林盟主不成?

来人被他瞧得发毛,怒道“令箭在哪里?快拿出来!”杜九只好道“你们果真只要令箭?”来人喜道“当然了,我们才不敢得罪铁翎和官府,交出令箭,我们立刻就走。”

杜九更加莫名其妙,想起许翠在旁,不便与这些人动手,便道“令箭就在那个包裹里,你们要就自己去拿。”来人还没举步,旁边却已冲过一个人去,抓起包裹抱在胸前,叫道“令箭是杜大哥的!不能给你们。”

杜九大惊,忙扑过去替许翠挡住那些人的拳脚,一时舱内乱成一团,杜九大叫“许翠,快把东西给他们。”奈何许翠听而不闻,来人眼见宝物就在眼前,哪肯放过?攻之愈急,杜九抵挡不住,吃了来人不少拳脚。

许翠急得惊声尖叫,对方愈发焦燥,恼怒之下,顾不得杜九身份,抽出刀来,便朝杜九劈来。

许翠大叫一声,扑了过来,随即身子耷软,杜九吓得魂飞天外,狂叫起她的名字来。

行凶者自己也是吃惊不小,正要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忽听船外响声大作“强人杀人了~抓强人~抓强人~”听人数十分不少,这帮人吃惊之下,又见杜九如疯如狂,眼看就要冲自己杀过来了,吓得立时转身,四散而逃。

原来王友放心不下杜九许翠,入夜后将大船靠了过来,想明天一起和许翠再劝杜九,不料半夜被歹人惊醒,大船上健壮的船夫不少,齐声喊起来,竟将这帮江湖末流人士吓跑。

王友下到小船,见此惨状,吓得站不住脚。杜九毕竟久经流血之事,见敌人退去,心中稍定,立刻帮许翠止血包扎。

众人合力将许翠挪到大船,王令拿出吊命的人参等药材叫人去熬,颤声道“究竟发生何事?我可绝没向外人透露你二人身份。”

杜九摇头道“不关你的事,他们是来抢令箭的。”王令讶然,也不敢多问。谢阔为引成旭川上钩,集中力量在岳州附近散播消息,王令从南京来,又不是江湖人,便不知究里。

原来令箭的事传开后,一些人盯上洛阳谢阔,一些人盯上铁翎,另有一些聪明人却盯上了杜九,杜九虽非泛泛之辈,但想来从他手上拿令箭,总比从武林盟主和洛阳首富处拿容易些。许翠昨日在集市买香烛纸钱,一不小心就被人盯上了。

一连几日,许翠命悬一线,王友将船驶到附近码头,不断从市集抓药回来,日夜熬煮不停,杜九也挤出自己仅存的一点内力替许翠疗伤,早将回岳州的事抛到九霄云外。

这夜,杜九正在许翠床前打盹,突然舱中闯入一人,上前就揪起杜九“好啊你,你果真躲在这里!”“许许~许大哥,你怎么来了?”“还不是寻你来的?咦?她不是许翠吗?她怎么了?”“她受了刀伤,情况十分不好。”“谁人如此大胆?是成旭川派人来杀你们的?”“不是,是些江湖下三滥的人来抢令箭。”“那你呢?你不在?”“我~许翠是为了救我,才挨的刀。”

许重几乎气死过去“你如今可真是有出息了,竟要一女子为你挡刀!”见杜九憔悴不堪,许翠又气息奄奄,终不忍斥责过甚。杜九只好道“许大哥你怎么来了?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许重哼道“我沿岸找你来着,听说这里发生凶杀案,吓得我只剩一口气,没想到最后你没伤着,倒是许翠伤了,还是替你伤的!”

“都是我的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有人要抢令箭。”许重奇道“你不知道?你~你~”上下打量杜九,终于明白此人浑噩度日,不知江湖之变,待要说明,生生忍住,铁翎已去洛阳,杜九无论如何也赶不及,何必说出引他烦恼?

心中叹道“我听到宝藏的秘密藏在令箭中的消息后,便来寻你,若不是为了你这个兔崽子,我早赶去洛阳了!唉,成旭川的案子固是重要,保护铁翎也很重要,可~都不如你的命重要。”许重冒杜老康之名给杜九写信多年,不知不觉已将对方当为亲人。

眼见杜九无恙,自己却错过了洛阳那边的大事,心中气恼,斥道“这些日子你都干了什么?都给我一一道来。”杜九心中惭愧,自己的经历实在乏善可陈,倒是遇着王友一事,还可说一说。

许重越听脸色越奇,半晌方道“你说的这些,不是睡糊涂了做的梦吧?”杜九哭笑不得“我哪编得出游傲的事来?这船就是王友的,许翠的伤也是多亏他出力帮忙。”

许重跳起来道“果然有鬼,快带我去见他。”杜九怔道“夜已深了,明日再问不迟。”许重道“明日!你以为时间不值钱吗?外面都~算了算了,我跟你说,游傲这件事大有古怪。”“有什么古怪?”

许重耐住性子道“我去游少爷府中问幽冥花的事,也问不出什么新鲜的,倒是他身边有个丫环叫小雅,原是文府小姐的侍女,落落大方,面对官府审讯毫无惧色,更悄悄告诉我一件事。”

杜九莫名感到一阵紧张“什么事?”“自少爷病后,小雅日夜贴身服侍,她说少爷每逢夜深,常做恶梦,梦中喃喃低语,她再三辩认,听他叫的是“恶人,不要杀我爹娘。”

杜九奇道“怎会如此?他该叫不要杀我大哥才是。”许重哼道“所有人都说这游好问生性柔弱,受伤后又被铁翎吓着,所以发烧不退。小雅一开始也作此想,但连日观察,见少爷面容焦急万分,说话的语气更是形如孩童,似是回到幼年,在梦中见到有人杀自己的爹娘。”

杜九愕然,许重又道“我就想,可能是当日铁翎跟你、还有薛冰玉打得十分激烈,由此激发了少爷幼时的记忆。后来问得,他父母确是被人所害,说是因为游傲为人十分桀骜,得罪了达官贵人,聘了人来杀他,我便没再作理会。少爷为成旭川挡剑,成旭川又养育他多年,两人之间只有恩情,我怎会想到还有其它可能~”

杜九哑了嗓子道“难道你是说~那我再去问问王友。”二人匆忙闯入王友卧室,王友正在睡梦中进行自己的日行一善,突被二人叫醒,一时茫然,及听得是锦衣卫来找自己,当即吓得魂灵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