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金英此时却不禁要替汉人说话“可是李世民的才干终究胜过李建成李元吉,他当皇帝是应该的。”

公子摇头道“李建成身为太子,受命留守后方,负责粮草运输,他兢兢业业,并无过错,李元吉也颇有战功,后人只因李世民骁勇胜出,便觉得玄武门之变有理,何其不公?只能说生在帝王家,本身就是一种不幸。”

众人默然,良久,铁翎方道“若是~若是能在继承者中择优选取就好了,李渊若直接任李世民为太子,岂不什么事都没了?”

公子微笑道“此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极难。世上有谁不认为自己才能不凡?何况怎样才算是贤?各人标准不一,说不定在李渊心中,李世民就是再能打,还不如李建成稳重,堪为君主呢。把嫡长子立为储君,不是因为嫡长子的资质有多么好,而是不立嫡长子,就会引发争斗,父母不忍见骨肉相屠,干脆以名份定之,以保后世子孙平安。”

文兰笑道“择优而选,选出来的也不一定优。象那杨广,何尝不是装成一副仁孝俭朴、礼贤下士的模样?哄得父母废了长子杨勇,把皇位送到他手上。其实历朝算下来,嫡长子的人品总体上还是不错的。”

公子笑道“庶子夺嫡,靠的多是老父少母宠溺,既是宠溺,幼子的行为就多有失度,所以并不是嫡长子有多么贤,而是那些夺嫡的庶子往往不怎么贤而已。”

原紫英笑道“说得好,夺嫡成功的,往往就是两类人,一类,是靠老父少母宠溺上位的,这种小屁孩什么都不懂,还连带着竖起一班子奸臣,搞得国政大乱。另一类呢,就是靠自己的实力,硬碰硬打出来的,因为能打,打起外族来也毫不手软,后世就对他们不吝溢美之词,李世民是一个例子,本朝也有一个例子!”

公子摇头道“罢了,咱们闲话,顶多议议前朝和外邦,无谓牵扯本朝。”众人会心一笑,都知原紫英指的是朱棣叔夺侄位一事,见公子如此说,只好作罢。

当下众人吃饱喝足,见月亮升起,铁翎去湖边辟了片水域,煮了热水倒入,三女下去舒舒服服泡了个澡。男子自是远远去另一处,跳入湖中扑通洗了一番。

次日起来,风和日丽,众人忙着晾晒衣物。少爷拿出纸笔作画,这还是他在集市中买来的,路上匆匆,此刻方得有闲。原紫英下水摸鱼,卫金英张弓射雁,制备鱼干肉干。

众人正自得其乐,忽听文兰笑道“快来看哪,少爷终于解开心结画人了,画得可好啦。”原紫英离得最近,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一看之下,哑然失笑“少爷,你倒是有孝心,可是却画反了。”

卫金英也过去看,连连摇头道“画反了,画反了,少爷你这样画,铁姑娘要生气的。”铁翎听言及自己,心中奇怪,也走了过来,一看画像,脸皮不禁涨得通红。

原来纸上画着两个人,看服饰是公子和自己无疑。男子面色温和中带威严,正看着眼前一少女,目中柔情无限,少女则面露崇拜羞涩之色,仰面望着男子,两人情意浓浓,似要溢出纸面来。

铁翎从眼角瞧得公子也十分不识趣地过来看,羞愤之下,更加气涌心头。卫金英摇头道“少爷,你纵是再爱自己的师傅,也别忘了铁姑娘才是盟主,你看平日里他二人说话作事,公子对铁姑娘言听计从,你这个~怎么看也不对。”

铁翎终于挤出一句“你在乱画什么?他~他哪有这般高大,我又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矮小了?”少爷慌得把画拿起来看了又看,道“哪里矮小?不是差不多高吗?我只是~把师傅和铁姑娘的神态画出来而已。”

铁翎大怒道“早知就把齐鑫带来,让他和你比一比武功,看谁更高大。”少爷吃了一惊,忙摆手道“齐兄绝对比我高大,根本不用比,我一定会被打得落花流水。”齐鑫那打起架来不要命的架式,自己哪是他的对手?

铁翎见公子还在看画,只恨不能叫他把眼睛闭上,一跺脚,气恨恨朝湖一边走了,连饭也不想吃了。少爷吓得六神不归位,一个劲问文兰“不象吗?真的不象吗”

文兰笑道“休听他们胡说,这画画得再象也没有了,从金沙帮驻地开始,一路行来,越来越象。”少爷终于放心下来,抚胸道“兰儿,你真是我的知音。”

朱红雨也好奇过来瞧了一眼,心中呸道“这少爷画的花极好,画的人却这般不象,这少女娇滴滴的,哪里是铁翎那副凶巴巴的模样?”

铁翎一口气冲到芦苇丛中,心中羞愤难当,听身后果然传来走动之声,哽咽叫道“都是你,指使徒弟这般欺侮我!”语一出口,又是一阵气愤,觉得自己似乎又矮了几分。

身后之人终于开口“都是我的错,珠儿,你,你原谅我。”铁翎跺脚道“明明是你~”那人柔声道“是,是我对姑娘有非份之想,姑娘高高在上,从来都不肯对我稍假词色的。”

铁翎心中一甜,不禁低下头去,对方瞧着铁翎的侧颜,半边脸庞红得象塞外秋熟的苹果,嘴角绽开的笑意香甜如蜜,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也飘飘摇如芦花,险些站不稳,只能低声道“姑娘在冰玉心中,就象天上的仙子一样高不可攀,冰玉只是姑娘脚边的一只小猫小狗~我明日就叫那个傻徒弟重新画一幅小猫拜仙图,把姑娘画得高高的,把冰玉画得低低的。”

铁翎扑哧一笑,忙跺脚道“你胡说什么?为老不尊,也不怕人笑话。”公子笑道“我只要姑娘笑便好,别人笑不笑,用得着放在心上么?”

铁翎板起脸不语,听公子举步向自己走来,口中还道“冰玉既奉姑娘为盟主,自当一生一世听姑娘的话,冰玉在姑娘面前,永远不敢抬头。”

铁翎只觉得自己一颗心要跳出喉咙口,忙道“你,你不要过来。”觉得来人听而不闻,似乎马上就要走到自己身后,一急之下,叫道“你还说会听我的话!”

公子怔了一怔,只好停下脚步,铁翎窘迫无地,道“我走了,你不许再跟来。”勉强施展轻功,打斜里走得人影不见,总算公子听话,没再跟来。

过了许久,二人才先后回来,此时众人也已研究够那画,收起来了。

次日,少爷还想给原紫英、卫金英、缘空等人作画,立刻都被深深地辞谢了!倒是失落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