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晚铁翎一怒摔门而去,公子被强震震了一震,阻了追去的气势,气恼了一阵后,不禁发呆“珠儿这是怎么了?怎莫名其妙就哭了~”

伸手触摸床枕,触手处只觉滑腻幽香,神魂飘落,过了好一会才醒悟过来,一行人今日刚刚投宿,这枕头还没挨过铁翎的脑袋呢,自己可真是痴傻。

不由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手上之帕,见帕上还溅有铁翎的泪水,一时柔肠百结“我发誓此生都不与珠儿吵架的,怎么还惹她生气?不管怎样,都是我的错~”

目光停在左下角的图案上,心中突然一动“这手帕的大小样式,还有这图案布局,我好象在哪里看过~”越想越要想,终于脑中一亮“对了,这和铁翎她娘绣的帕子很象。”一念至此,顿时气也喘不过来,忙拿起帕子来细细端详。

“除了颜色和花样不同,真的是一模一样~凌伯伯的帕子是白色的,我这个是水绿色的,这颜色~不是我们车上载的丝绸,应该是她在汗廷集市买的料子,倒和当年锦姨送给我的贴身衣料相近,这图案~凌伯伯的绣样是紫色鸢尾花,我这个是~”

铁翎含含糊糊在公子怀中道“我才不老实交代,你自己也说了,明明绣的是两朵云。”

原来铁翎起意为公子绣帕,想到当日锦姨送公子水绿色的贴身料子,锦姨的眼光哪会有错,如今公子练的不正是木之诀么?于是好不容易在汗廷找了块相似的料子,暗中捣鼓起来,不料初稿就被公子瞧见,强要了去。

公子虽知铁翎对自己的情意日有加深,但她曾提议结义之事,又对情爱之事懵懂不知,是以始终觉得无十足把握,只有默默等待。直至认出帕上绣的正是白芍药花图案,方知铁翎对自己心意已然由兄妹之情转为男女之情。

这些日子以来,眼见佳人日日就在眼前,但那双好看的眼睛却始终正眼也不瞧自己一下,再也忍不下去,终于将所有矜持修养名节尽数抛却,写信私会,见面之后,更是情意如沸,险及于乱。

月光照在山坡上,正如情人的心事一样缠绵。公子用了最最温柔的姿势抱着铁翎,轻咬了她的发梢呢喃道“都是我的错,我看见你父亲的帕子时就该想到的。珠儿,你原谅我这个大傻瓜,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我知道了,你死要面子,不肯承认自己绣的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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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先试试样子,等绣好了再给你,你自己手快,哼,还嫌我绣得不好,嘲笑我,是你自己的眼力不行,看不懂~”

“就是,这绣工哪里不好?我只是暂时不习惯,没看出来而已,以后一定会习惯的。这绣工真是天下少有,地上无双~真的是无师自通,厉害到不行~”

“少贫嘴!我知道你说文兰绣得好,可是我~我又不能向她请教,她若听我要绣白芍药花,非笑死不可!我只好自个摸索~”“哈哈哈哈~”“你还笑!”

公子柔声道“珠儿,你才是这朵美丽的白芍,我就是花下的绿叶,裙下之臣,一辈子都爱着你、护着你,心甘情愿听盟主调遣。”

铁翎脸上的笑意想藏也藏不住“哼,尽扯谎,还说自己是绿叶,为什么要学我穿白色的衣裳?想显摆你比我白吗?”

公子呵呵呵笑道“偏和你一样,就和你一样,白芍药本来就是白的,你若生气,我以后上面穿白衫,下面穿葱绿的裤子,再罩一件水绿色的披风,就跟这帕子一模一样,你可喜欢?”逗得铁翎嗔道“吓死人了,敢这么穿出去,可别站在我身边。”

两人打闹一阵,皆是心中甜意无限。公子叹道“珠儿,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惹你生气的。”铁翎嘟嘴道“你现在知道还不算晚,我问你,你究竟打算怎么处置文兰?”久不闻其声,铁翎起身疑道“怎么?莫非你还想向着成君逑?”

公子伸手抚摸铁翎头上又有些竖起的秀发,摸了好一会,才见有低伏的趁势,笑道“珠儿,我也想和你好好地说说这件事。”

铁翎扭头道“不说,我不想和你吵架。”公子笑道“你先听我说完,少爷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他心地仁厚,不是无情之人,若我命他两个都娶了,想来他最后也会同意,只是这样,对文小姐真的好吗?”

铁翎心中叹气,低头不语。公子道“我若强令他只娶文小姐,且不说他会闹出什么事来,就算按得他答应了,日后相思不断,文小姐受到的伤害只会更深。推已及人,你也能想到若抛弃自己心爱的人,去跟另外之人生活在一起,无论那人在世人心目中有多么优秀,于当事人而言,也只有痛苦。”铁翎无奈道“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这么不管兰儿了?”

公子沉吟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文小姐戴上面具后,一点也看不出是毁容之人,她在汗廷倾倒多少人,你是看到的。”

铁翎摇头道“待人接物,当然尚可,但夫妻可不是别人,朝夕相对,晨间洗漱、夜来共枕,对方怎会不心生嫌隙?各部那颜见到她的真容后,无不吓得魂飞魄散,即便对她的遭遇再同情,最后还是舍了她。难得少爷对她的容颜不介意,你说,天下还能找到第二个人吗?”

公子心中感动,柔声道“想不到你对文兰如此用心,不过我不信世上只有少爷一个人不介意她的容貌,只要有人真心爱惜她,就不会介意。”铁翎在公子下巴处一个劲摇头“就算有,又到哪里去找?兰儿年纪也不小了,经不起耽搁。”

公子笑道“文小姐在汗廷的事迹马上就会传扬天下,此番上京,说不定就会有很多人慕名前来相看,为何你不给她这个机会自择爱婿,却要在她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功成名就之时,匆匆替她定下一个并不爱她的男人?”

铁翎哑口无言,这点她却没想到,半晌方强嘴道“那些人也不知是不是想从兰儿、从文府身上获取利益,自是一路走来,咱们知根知底的人才放心。何况兰儿这一年多来,跟少爷一向和睦,是成君逑来了以后,少爷才变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