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来的,她一直数着日子想来,只不过她最近赶上新公司成立,每天一堆事情要忙,她也很想你。”易学佳抬手拍了拍裕琛的肩膀,安抚他,然后想起何子萱的交代,于是问道,“你结束后还有别的事情吗?我们一起吃个饭好不好?”

“我等会儿就要走了,有个老板说未来可以给我提供在北京的创作工作室,他带我去看一下场地。”裕琛领着易学佳往休息室的方向边走边说,“我有很多的话想和你说,但是不急于一时,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应该都会呆在北京,梁枫也没跟你一起来吗?他好吗?柯鸩飞和萱萱,我都见过,知道他们好好的,所以也不担心。”

提起梁枫,易学佳脸上绽放得好像向日葵一般的笑容便稍微消沉了一点点,她说:“梁枫不知道去哪里了,但应该也挺好的,他懂得怎么照顾自己。”

来到休息室,里面有茶水点心和一面能看见展厅的单向镜面玻璃,裕琛指着沙发说,“你坐一下,我去找那个老板聊聊,看能不能改天再去看场地。”

“那就算了……”易学佳一屁股跌进柔软的沙发里,不情愿地说,“还是工作更重要。”

裕琛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笑了,“你长大了,竟然也会说工作更重要?”

“跟周礼诺学的。”易学佳也笑起来。

“猜得到。”裕琛点点头,走向门外,不忘回头说,“谢谢你特地来看我。”

“你,变得好厉害。”易学佳脑子里全是他双手打磨出来的那些女性脸庞,由衷地赞美道,“太厉害了。”

裕琛最近收到太多赞美,似乎已经麻木了,所以回了一个牵强的笑容后便先行告辞。

终于得空来到展厅的周礼诺,在门口被“蹲点”的何子萱缠上了,见到她试图为了入场券进行最后一搏的架势,周礼诺一脸形势不妙想逃跑的表情,好在何子萱刚哀求没一会儿,在她即将跪下来抱住她小腿之前,与周礼诺同行的男士便看不下去了,主动将入场券送了出去。

何子萱倒是高兴了,周礼诺一脸歉意地看着他说:“这样不好吧?”

这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士豪爽一笑,“没什么,本来也是为了陪你来,我对这些艺术什么的也看不太懂,等周总有空了请我吃顿饭就行。”

等这位陌生男士走远,何子萱亲一下手里的票,暧昧地看一眼周礼诺,“又一个追求者?”

周礼诺理所当然地皱起眉,反问她,“不然呢?”

“万人迷。”何子萱酸溜溜地瞪她一眼,然后挽着她的手大摇大摆地入场。

进了展厅之后,何子萱对已经见过的雕塑没有兴趣,扔下周礼诺自顾自去找裕琛了,绕场转了一圈,终于在隐蔽的角落发现裕琛了,他正在和一个白头发的老男人以及一个戴着眼镜的外国男人说话,谈的内容是关于艺术和商业,她有听没有懂。

从法国回来的裕琛虽然模样没有变,但身上的仙气更足了,在何子萱的眼里就好像腾云驾雾一样,又叫人感到难以亲近了一些,她隔着老远绕着他转了好几圈之后,他才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以他为中心绕着转圈圈,回过脸来看了一眼,他那紧锁的眉头便终于化开来,冲着她轻柔地叫一声,“萱萱。”

她于是像只快活的小猪一样冲上去,一声声“裕琛!裕琛!”这样小声地尖叫着。

裕琛迎上来,第一句话就是问:“周礼诺呢?”

原本还亢奋得不行的何子萱听了,便立即化成了一只待宰的猪,双眼无神地冲他“哼”了一声。

“哼哼什么?”裕琛见她的反应如此可爱,禁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鼓起来的腮帮子,“见了我不高兴?我见了你可高兴了。”

“你见了周礼诺会更高兴。”何子萱随手指了指身后,模仿一口北京腔阴阳怪气地说,“她已经来了,您自个儿去找她吧。”

裕琛于是掉头便走,何子萱一愣,在原地只挣扎了两秒,便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要找到周礼诺并不难,她几乎就像是展厅里一件行动的艺术品,所有与她擦身而过的男人,那一双视线便从平和如镜变得索求无度,饥饿地锁在她的眼角发梢和肩膀腰肢上,裕琛只要循着这一道道指向同一个方向的“指引箭头”去找,就看见她了。

周礼诺穿着一袭黑色的宽松服饰,手里的包和脚下的高跟鞋也全是黑的,但是因为她纤瘦高挑,这一身黑衣不像衣服,倒像是一面裹在她身上轻轻荡漾的旗帜。

这一面黑色战旗在她周身晃晃悠悠地垂着,犹如一抹团在她身上的暗影,使得她像一位穿过战场的魔女,收割了一个个战士的魂魄,叫他们行尸走肉般地追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