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之后,周礼诺见到易学佳和梁枫在一起等着她,就心生不妙的预感,原本已经在裕琛那里积累了一顿子莫名其妙的怨火,这会儿更是没能有好脸色了。

周礼诺踢掉高跟鞋,把包也甩在沙发上,这样粗鲁的行事作风和她平时画风太违和,以至于易学佳也受惊地缩起肩膀来,好像无辜的小狗一样眨巴着眼看她,小心地问:“怎么了?”

“刚从裕琛那里回来。”周礼诺揉着脖子,做出活动筋骨的样子,实际是为了掩饰皮肤上被掐出来的红色痕迹,她不耐烦地说,“你有什么话,能不能明天说?我今天很累了。”

“裕琛还好么?好久没见到他了。”易学佳关心地问。

周礼诺走向厨房,准备给自己煮咖啡,边头也不回地说:“不是很好,反正还活着。”

“我来吧——”易学佳抢上一步,要帮忙煮咖啡,但是见到周礼诺侧身躲了一下,很久没见到她表示出对自己的抗拒了,易学佳一愣,站在原地不知如何示好。

“还是我来吧。”梁枫走过来,熟络地拿起咖啡壶,对一直垂首不看他的周礼诺说,“你们聊,我还可以做些吃的,你饿吗?要不要吃面?”

“不饿。”周礼诺缩回手去,恨不能和梁枫保持八百米的距离,快速地走向沙发,落座,双腿交叠在一起,双手叠在膝盖上,后背挺直,一副要进行商务谈判的样子,冷冷地看着易学佳说,“我准备好了。”

“你干嘛这么严肃……搞得好像要辩论什么严肃议题似的。”易学佳对于自己要说的话,原本就有些慌张,现在见了周礼诺这样子,则更是心虚了,双手有些不知道搁哪儿地在衣服周边摩挲着,她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见到平时有话直说的她表示出如此犹豫的态度,周礼诺的心里更是胡思乱想、纠结不安,说话也愈发阴阳怪气,“辩论?还有辩论的余地吗?我看你是要宣布结论吧?我受着就行了,说吧。”

易学佳奇怪地反问:“啊?宣布?”

“这没什么不好启齿的吧?不就是你俩在一起了么?”周礼诺看一眼梁枫,再看着易学佳说,“我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怎么?该不会是这就通知我要办酒席了吧?那就有些太急了。”

易学佳瞪大了眼睛,梁枫也同时表现出了惊诧,两个人一齐看向周礼诺,叫她也一怔,接着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她觉着自己失态了,可能是被裕琛的狂躁所影响,“怎么了?”她嘴角一抽,挤出一个尴尬的笑脸,“不是吗?”

“不是啊,不是,不是。”易学佳连连摆手,否认了三次,又怕态度不够坚定,脑袋也摇得跟摆头电扇似的,“你想多了。”

梁枫站在身后,为她的反应笑出声来,“你也不用这么努力地否认吧……”

“哦……”周礼诺不自觉地长舒了一口气,换了个姿势,后背陷在沙发椅里,脸上也表情也柔和了许多,尽可能温柔地发问,“那你是要说什么?”

易学佳拉开餐桌前的椅子坐下,双手按在膝盖上,好像小学生发言一般姿态庄重,“那个,我想和梁枫一起去非洲。”

“什么?”周礼诺先是为目的地感到奇怪,继而又自问自答,“为什么?旅游?多久?”她最后也不等易学佳说明,便为了修补刚才的严肃气氛,大方地说,“去啊。”

“不是旅游。”易学佳抓住了周礼诺松口的间隙,一口气把话讲明白,“是一个纪录片的工作,与慈善有关的项目,拍摄时间可能需要两年。”

前半截的话,还能叫周礼诺“嗯嗯”点头,到最后两个字,她就像个引线只有半厘米的炮竹般被点炸了,“两年?!”

“只是说可能要两年,也可能一年半,甚至一年就结束了。”易学佳从椅子上弹起来,无意识地往后靠了靠,被梁枫的手从背后托住了腰,她才像找到了支点似的,站直了说,“而且这期间我会时不时回来的。”

“回来干什么?探亲?就为了看看我?要我谢谢你吗?”周礼诺轻蔑一笑,炮语连珠地驳斥道,“你不要信口开河好不好?非洲!不是什么深圳、广州,你飞一趟要十几个小时,你以为是开车去一趟超市?还时不时回来?你不会回来。”说罢,她斩钉截铁地做出总结,“我反对。”

“为什么?就因为很远,我不方便回国?”易学佳不能接受地惊呼出声。

周礼诺双手抱在胸前,眉头紧锁地看着她说:“非洲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在那里出了什么事情,我都不能马上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