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沨双眼发直,她坐在休息室的长椅上,仔细回忆着究竟是自己死皮赖脸赖留在这里,还是面试官殷切的把她留下了。

在等待复试期间,她看到了一个个被淘汰的面试者从身边走过,他们也同样需要这份工作,然而她却坐在了这里。

事情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季沨突然有了中大奖的感觉,回忆起20多年的点点滴滴,她中过的最大的奖就是两袋洗衣粉了,那时候是一种占了小便宜的感觉,可现在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我何德何能啊!竟然冲进复试了?!

季风越想脑子里越乱,她甚至猜想是不是因为复试也有名额限制,人数不够,所以她被算进来填人头了,再或者面试官被她的艺术涵养所感动,灵魂得到了升华,总之她忘不了那前后一秒钟的转变。

她整理起背包,想起素描画还在面试官的手里,他看过之后就拿走了,一会还要记得要回来。反正现在也是呆着,她闭上眼睛养精蓄锐,准备迎接复试,却有个声音打扰到了她。

“呦,我看见谁了啊,这不是季沨吗?”

原本安静的走廊上突然调高了8度,耳朵有点刺痛,季沨对这声音可是记忆犹新,她站起来不自觉的摆出了战斗形态,竖起的眉形随时准备应战。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畸形,越不想看见谁,她就和踩在脚下的口香糖一样难缠。

迎面花枝招展的姑娘叫童艳艳,是季沨的大学同学,她们是同院两个系的,自建校以来两系的学生就积怨已久,期间没少干架,而这位童艳艳仗着家里的关系飞扬跋扈,更是把矛盾激化到了峰值。

“世界可真小。”季沨撇了撇嘴,挤出了句不疼不痒的话,如果面试中遇到老情人还能算得上惬意,但是遇到宿敌就有点——太倒霉了。

“我可不觉得是世界小的问题,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嘛,今天在这里能看到你,应该算是奇迹了吧。”童艳艳白了她一眼,迅速评估了她一身面试行头的价值,还有那平价粉底涂在脸上后需要补妆的效果,轻蔑的笑了笑。

要说这两个人的梁子可是由来已久,童艳艳在学校里仗势欺人是出了名的,有次欺负到了季沨室友的头上,逼的她寝友没了奖学金,暑假打了两份工,还把腿摔破了,季沨知道后拿着暖壶就去童艳艳寝室理论了。

一开始她们还以为季沨要泼开水了,结果她把暖壶往桌子上一放,倒了三杯水,边说边喝,愣是理论了大半宿,把那几个出坏主意的女生骂到狗血淋头,最后还以一句:“妹子就您这智商,以后还是别叫童艳艳了,改叫巨|乳|乳吧!”完美收官。

从此之后,童艳艳在私下里就有了这个外号,让她也牢牢记住了名叫季沨的臭丫头。

本来面试就云里雾里呢,现在又多出个宿敌来搅局,季沨更晕头转向了,她往面试的屋里看了看,真想拿回素描就走人了。童艳艳见她四处张望,鼻孔里哼出不屑的音符。

“你是来面试的?”她翻着白眼。

“是啊。”季沨随便应了声。

“呦,运气不错啊,公司里筛人那么严,也能有漏网之鱼。”

季沨听出来话里话外的讽刺挖苦,心想,就算毕业了也算是同窗一场吧,才一见面就要开掐,刚发完毕业证的校长知道了得多伤心啊。本来她是不想搭理童艳艳的,结果这货自言自语说的好是热闹,一会儿说是她家里给介绍的工作,一会儿说以她家的面子根本不用面试直接就能通过,描绘的好像公司就是她们家开的是的,季沨越来越不耐烦,觉得就是不为自己争口气,也得为那些辛苦来面试的少男少女们说两句吧。

“童大小姐,每一位来面试的人都对未来报有希望的,他们希望自己的价值被认可,并不是您这样为了显摆家里比一般人牛气才来上班的。”她每一个字都重点强调,最后总结着,“成为设计师也是需要实力的!”

“呵。”童艳艳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位中二病晚期的早产儿,她抱着手臂,指甲上的水钻在季沨脸上晃出斑驳。

“也只有你这样的苦逼才愿意去当设计师吧。”她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大家闺秀的玉手只用来敲键盘也未免太可惜了吧,“我是要每天守在老板身边的,只有站在巨人肩膀上才能有未来。”

季沨不爱听了,这话说的,好像我们这些蝼蚁只配在巨人脚下爬是的。她耸了耸肩膀,童艳艳的德行在大学期间是见过不怪了,她也是在期间深刻的认识到了,世界的公平只是相对存在的。

走廊上,两个人剑拔弩张,谁也没给谁好脸,就在这时候,隔壁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位男士,大概是皮鞋踏上地砖的声音过于清脆了,两个女生同时注意到了他。男士西装笔挺,身材修长,笑容可掬,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一看就是职位不低的人员。

“吴助理,您忙完了啊,我是陈总介绍来的童艳艳啊。”她就和小女生见到男明星是的,一猛子扎了回去,特别殷切的打起招呼。

季沨眨着眼睛注视着突发的一幕,人前人后变脸的速度比翻书都快,觉得自己就是加上下辈子也追不上童艳艳的演技。

男士朝着童艳艳点头致意,却侧身迅速绕过了她,季沨正为她热脸贴冷屁股暗爽,男士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边,一副又宽又挺的身板矗在面前,连胸口领带打的是温莎结都看的一清二楚。

“你就是季沨吧。”男士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