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沨走在小路上。

她走的并不自在,就算今天晴空万里,这条小路也被高大茂密的树荫所遮挡,阳光被隔离在外,加上周围是破旧的筒子楼,只有熙熙攘攘几家住户还在坚持,少了点人气,每次途经总会浑身发凉,产生不祥的预感。

不过季沨坚信这个周末会是个好兆头,下一周都会是一帆风顺,因为她巧遇了总裁大大,还在没有被批评教育的前提下全身而退了。

想到这里,她有点不能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她可是乘坐总裁大大的座驾过来的,还唱了一路《三家店》的折子,临走前还嘱咐她路上小心,着实是暖到了心底。可秦总明明是万恶的资本家啊,难道一到周末,连资本家的嘴脸也要放假了?

回想起秦长平那有如寒星般深邃,如深潭般迷离的眸子和罕见的开怀大笑,两种属性原本并不搭调,却碰撞出让人心跳加速的化学反应,一时间,季沨心里的小鹿也没了方向,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大概只有和安叔在一起的时候有过类似的感觉,而秦长平就是安叔的双胞胎哥哥。

看来,妖孽果然是遗传病。

她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小心思里,一路向前,全然不知路口已经有人等候多时了,眼前突然间围上来一排人影,季沨才恍然抬起头,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发现竟然已经被包围了,不祥的感觉再次袭来。

“呦,没把林栗等来,反倒是你来了。”尖酸刻薄的腔调里带着冷冷的笑意,以及终于等到猎物的成就感。

这装腔作势的口吻季沨当然记得,她马上认出了混在人群中的带头大哥,就是童艳艳的富二代男友,好像是叫冯凯吧。

他一身价格不菲的名牌休闲装,咬着一根香烟,猩红的火花若隐若现,虚张声势的姿态本就与这里格格不入,他还特别得瑟地找了个小弟在后面跟着打伞,小路上不见光不见雨,一把大伞顶在头上,季沨深刻理解到装大头蒜的含义了。

一帮人越靠越近,眼前的情况可一点都不好玩,季沨本以为她一女流之辈,应该不会找她的麻烦,现在看来,这冯小开是蹲了一天林栗无果,好不容易见到她了岂能轻易放过。

扑面而来的危险气味,一双双眼睛盯在她身上,像极了野兽在窥探着小白兔,男人的呼吸声如同饥肠辘辘的饿狼。她感觉到后背发麻,脊椎上流窜着寒意,连脚都好像踩在了棉花套上,沉重又使不上力,恐惧感就像涨潮般一浪接一浪,不知不觉间,鬓角已经有汗珠渗出,但季沨咬紧牙关挺直了胸膛,越是这种时刻越不能丢了气势和尊严。

冯凯轻笑了一声,这女的果然和林栗是一路货色。

“林栗呢!”他厉声问着。

“他已经不住这里了。”季沨强努着气焰,希望别被比下去,尽管根本没什么用。

“胆小鬼,竟然让个女的护着。”他把季沨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突然眼前一亮,仔细看来那倔强的小模样倒是把他惊艳到了。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浓密又光亮,脖颈纤细骨感,特别是下巴到脖颈的位置,勾勒出了完美曲线,她的眼睛明亮清澈,闪烁着聪慧光芒,又带着几分撩人的小野性,如同尚未被征服的处女地,惹的人心里痒痒。

“只好拿你开刀了,我就不信你给林栗打电话他能不出来救你。”冯凯眯起了眼睛,心里嘀咕着,以前怎么没注意到这女孩,比童艳艳可是有味道多了。

冯凯带头,身后举伞的小弟紧随其后,几个男子向她靠近,季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紧张到细胞都快要破裂了,她节节后退,直到停在废旧的自行车棚附近。

“这事儿怎么才能了结了。”季沨壮起胆子问着,一只手伸到一排自行车上。

见她有认怂的苗头,冯凯决定改主意了,他得意洋洋地叉着腰,就像是一只耀武扬威的公鸡,语气轻浮地说着:“要不这样也行,你当我的小女朋友,算是给你的倒霉朋友还债了,不过你可能得委屈一点了,童艳艳做大,你只能做小了。”

“只要你能放过我们……”

季沨媚笑着,一副好怕怕的样子,好像真的考虑要妥协了,就在冯凯放松警惕的一刹那,她猛然地推翻了面前的一排自行车,自行车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在了路中间,季沨如同脱缰的小马,拔腿就跑,高声喊着:你想的美!

前一秒冯凯还做着左拥右抱的人生赢家美梦,瞬间被放了鸽子,他气急败坏地指挥着。

给我追!

……

耳旁刮过呼呼的风声,眼前的景物剧烈晃动,急促的呼吸声带动着心跳加速,季沨也不知道自己跑得有多快,她在岔道口穿梭,拐进一条又一条的小道,陈旧的房屋没有规划,修建的杂乱无章,反而形成了隐蔽的地理优势。

她也不记得是拐进了几条小路,总之追在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侧身躲在了一个小平房的后面,大概是以前住户放蜂窝煤的地方。

扑通扑通。

季沨表情呆滞,她看着前方,勉强吐了口气,双手按压着胸口,好像只要一松手心脏就会从嘴里蹦出来了。情况发展的太突然,没有时间多想就逃跑了,现在生理上极度紧张,她脑子里嗡嗡乱响,一摸兜发现手机也跑丢了。

该死的!她狠狠地抓了下头发,接下来该怎么办?是在这里等到天黑再出来?还是现在就想办法溜出去?要是被抓住了怎么办?就算季沨再有义薄云天的风采,也架不住一队的流氓团伙,尤其是冯凯那色眯眯的样子,让她毛骨悚然。

她悄悄探过头,双手扒着墙边儿,略显笨拙的小动作像极了要窥探外面世界的小浣熊,还没看清楚状况就感到肩膀两侧被有力的板住了,就像是套上了枷锁束缚在原地,她惊叫着挣扎,手脚并用,却被捂住了嘴,对方动作稍显粗鲁去却又是小心翼翼,并没有弄疼她,指缝间淡淡的薄荷味流进鼻腔,季沨瞬间像被抽干了力气,放弃了挣扎,她的潜意识里记得这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