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未晚轻笑,漾开浅浅笑靥,四两拔千斤回道:“彼此彼此,我也应该谢谢丞相才是。”

“郡主果然是与众不同的人,瞧这鸳鸯的绣活,我本来还以为是定情信物。”宁风曦看着她的笑,竟然有些失神,他拿出荷包,在她面前晃了晃说:“结果是......”

荷包果然在他手里,堂堂一国丞相竟做这么无聊的事情。未晚很快反应过来,心中隐隐恼起眼前这个男人,“把荷包还我,原来是你偷了它。”

“不问我为什么盗你荷包?”宁风曦凝着她,笑得有些轻挑。

“我不需要知道。”姜未晚没有再抬头,她不想与这个男人再有任何的瓜葛,有个信息告诉她,他很危险,特别是他和秦烨水火不相容。

宁风曦慢条斯理地说着,“因为秦烨朝我下毒,这回又是因为秦烨要和我划清界面吗?”

“丞相还有何赐教?”未晚后退了两步,后面就是粉墙了,“若是无事,未晚先行走一步。”

宁风曦笑了起来:“你很有趣。”

“......”

说完,宁风曦收回手,转过身,大袖一挥,把淡青色的荷包抛给她,“还你,我没有那种BT癖好。”

未晚翻了一个白眼,只觉得这个男人真奇怪,明明偷了她的荷包在先,又说没有癖好,未晚才把荷包挂在自己身上,身后,便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

“哟,这不是大聂国宁风曦丞相么?”身后,正要见宫面圣的张丞相缓缓走来,扬唇低笑,前些子自家宝贝孙女回来时梨花带雨的模样,想着都有些心疼,他从小护到大的好孙女,怎么能被他人欺负了去?

“这位是?”宁风曦看了眼身侧的小太监。

小太监连忙上前行了个礼,“张丞相。”

宁风曦脑海中浮现那个拧着柳叶眉的清丽女子,这位想必就是那个叫张……张什么来着的外祖父。

“张大人有何赐教?”

“宁相在我大景皇宫内,皇上眼皮底下与郡主眉来眼去的,这可大大不妥吧?”孙女暖暖他可是一直都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的,怎么让人欺负了去。再说了他的暖暖长得倾城倾国,有哪一点比不上姜未晚,为何天下好男儿都向着她?

“风曦不过是拒绝了张小姐,丞相大人何必把话说得这般难听?”

哪壶不开,提哪壶,宁风曦如此直白,张丞相登时黑了脸,“臣知道,宁丞相生得好看,瞧不上一般姑娘,我们家暖暖自然是不敢高攀。”张丞相也不忌讳,直接讥讽了起来。

宁风曦心中轻叹,浩天和兰齐失势了,果然朝臣的脸也就变了。若是景浩天还受宠代政,张丞相哪敢如此这般放肆。

不行!他必须尽快想办法,让浩天重归朝庭。

宁风曦微微点了点头,“张小姐是百里挑一的名门闺秀,只是风曦在大聂国已有婚约在身,不敢委屈了她。怪我政务繁忙,一直未与兰齐书封往来,这才险些铸成大错,风曦在这里给张丞相赔个不是。”

宁风曦这么说,虽是脱词却也是给足了张丞相面子,张丞相有了台阶下,也不好再发作,他收敛禀性,借故找了个话题,先行一步离去。

未晚暗自松了口气,好在宁风曦没有看上张暖暖,若是让张家和宁家联姻了,那么张丞相府与景浩天就成了姻亲,三哥的强敌不就又多了个。

未晚忍不住嘲讽,“你们宁家人和我们大景还真是有缘啊!女儿嫁了大景的皇子,儿子又要娶我大景的丞相嫡孙女。”

“政治总是这般,讲究门当户对。你们姜家不是还要和秦烨联姻吗?”宁风曦英俊的脸庞带着邪魅而又有点玩世不恭的微笑,“当然本相在大聂国也是与秦烨旗鼓相当的,你若舍秦烨而选择我,我必定不会亏待了你。”

这些字句分明传进了姜未晚的耳中,再看他的表情,已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未晚只觉得好笑,这男人是因为和秦烨是对头,所以什么都要和他比,和他争,连女人也是么,未晚回以微笑,“宁相觉得婚姻大事是菜市场挑白菜吗?”

宁风曦静默未言,姜未晚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未晚先行告退。”

温煦的风吹来,轻轻吹拂着衣角,宁风曦抬眼望去,便见姜未晚沿着鹅卵石子路离去……

“相爷,我们该走了,皇上还等着。”

宁风曦点了点头,淡淡一笑,递给领路的公公一块青色佩玉,“我妹妹兰齐什么说也与大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大景宫里的事,还要公公多照拂着。”

领路的太监垂眸了片刻,复又抬头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无人,便伸手接过玉佩,直接往兜里惴着,太监压低了声音道:“今日皇上认领了个皇孙,是位姓唐的姑娘所出,与三皇子如出一辙,皇上龙心大悦正要赏赐那唐姑娘,不料想她竟高兴过度昏了过去。”

唐姓姑娘?

据知,在大景姓唐的人本不多。

难道是唐云罗?

她在南山上出现过,又一直招摇地背着个孩子。

宁风曦勾唇冷嘲,秦烨,你不是不屑那些手段的么,什么时候起,你秦烨的人马,都与大景帝国凑一块了。

————

“我是景墨予啊!你……你怎么了?”景墨予伸出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完全是被震住了。

“景—墨—予!”唐云罗一字一顿地重复着,似乎还没有办法消化他的话。

“唐姑娘,你不要吓我。你既没有摔破头,也没有受大刺激,怎么可能好端端地就莫名失忆呢?”景墨予淡淡笑了笑,进而摸了摸她光洁的额头,轻叹了口气,“你是在恼我吧。”

景墨予微眯起深邃的双眸,目光久久停留在她身上,带着内心最诚势的歉意,徐徐道来:“得知父皇要滴血验亲后,我没有及时告诉你,让你有所准备,我甚至还精心策划,让两滴血相融,我承认是我的不对,但实在是事出突然,我若是不早日定下个妃子来,父皇就要逼着我,娶我不爱的人。恰好宸儿与我长得十分相似,我又在墓室里曾听你说,宸儿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我自以为是地认为我来当宸儿的父亲,用心培养他,也挺好的。唐姑娘,你能给我个机会吗?”

唐云罗听着他甚是平静的语气,打量着景墨予的目光也充满怀疑,他到底在说什么?他是宸儿的亲生父亲,两滴血不是本该相融的吗?这需要精心策划吗?难道他是处心积虑地想要算计她,先来个请君入瓮,然后打击报复?

既然他要诓她,她就必须将失忆进行到底,反正打死不亲口承认自己是宸儿的亲生母亲就是了。

景墨予注意到她诧异的眼神,接着又道:“我取了你的血来验亲,也是我的不对。我都已经坦承相告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好好商量一下,考虑一下共同合作。”

“那滴血是?”唐云罗脑子飞转,今早在集市里有个大娘带着一个垂死的小孩在街边求救,那孩子面色苍白,据说是患了失血病,每天都要大量干净的男女鲜血,来换走小孩身上坏死的血液,那个大娘一脸的哀泣,唐云罗见状心中不忍,就割了指腹,放了些许血给人家。现在想来,是她太没有脑子和心计了,天底下有没有什么失血病,她都不懂,就这样白白让人骗走鲜血。

这么说来,与宸儿相融的血液是她的,不是景墨予的?

看起来景墨予还没有怀疑到她头上,还好,还好。唐云罗长长松了口气,眼睛里像闪电般地闪出一道喜悦的光芒。

装失忆完全没有了必要,唐云罗很快收敛起喜悦情绪,她掀开了薄被,就跳下床。

“唐姑娘,我们谈谈。”墨予一把扯住她。

唐云罗眯起眼睛,用一种十分愤怒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谈,有没有好谈的?景墨予,我不知道你原来如此攻于心计,你竟可以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你这样做,实在是太过份了。”

唐云罗直直地盯着景墨予,直看到景墨予别扭地转过头去,才哼了哼,“那是我的孩子啊,为什么要交给你们大景国当皇孙?我只想与他浪迹天涯。”

景墨予探手过去,将她一丝落下的发重新挽回在她耳后,“宸儿是被父皇看上的人,他是不会离开大景的。你不妨留下与我一同照顾他。”

唐云罗略略沉思下,嘴角笑意嘲讽,“你要娶我?我听你父皇说要让你侧封我当你的庶妻?”

景墨予随口便应道:“若是你愿意的话,再好不过了。”

“为什么要娶我,你喜欢我吗?”往日他看着她的眼神温和煦暖,而如今他沉沉地抬起头,只是那目光里有太多的震惊与纷乱,迎上景墨予为难的眼神,唐云罗心中微微一痛,在刹那之间明白了他的心意。

他不爱她!或许他只是想利用她和宸儿来摆脱世宗皇帝的逼婚。

他心中是有所爱的,那个人他爱而不得,南山上他背着姜未晚出现时,她就已明了。

景墨予抿紧了一唇,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