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王阿纳斯塔说得上是个言必践、行必果的真汉子,既然答应了与叶迟结盟,也就不顾他现在实力弱小、信众稀少,不仅与他订下了平等互助条约,更派遣了一队十人的精灵族勇士随他去圣伯多禄山做护卫。叶迟投桃报李,除了把埃文留在精灵族做老师,更把精灵族的前任王者,战斗力堪比类神的西尔维斯也留了下来。

温彻斯特嫌精灵族的马匹速度慢,干脆化回原形,让那队精灵也乘到自己背上,展开双翼直飞圣伯多禄山。这一路上他们飞得极高,看下方的山川就像油画一样,人类和其他生物更是细小得几乎看不出来。

神圣巨龙的速度远非亚龙可比,巨大的膜翼展开,挥几下翅膀便是上千米出去,比去星光森林时省了近一半的时间便回到了圣伯多禄山。

那群精灵看着叶迟始终是只熊猫,原本以为他的手下也是一群魔兽,上山之后却看到了数十个兽人和更多长满短毛的半人兽在山上穿行,惊讶之余也对叶迟那套修行和改变外貌的功法更上心了几分,盘算起将来如何混入人类中换取精灵族需要的物品、解救被那些无耻人类贩卖成奴隶的同胞。

但在实现这伟大心愿之前,他们还得先给自己盖个睡觉用的房子。圣伯多禄山上虽然也有不少千年古树,但大多是平常的数种,没有粗壮又空心、可以做房子的精灵树。叶迟便把云南吊脚竹楼的大体形制告诉这些精通艺术、手艺相当过得去的精灵,弄出一堆长短整齐的粗竹午来让他们先给自己造座竹楼住下,最好顺道也给他和温彻斯特弄一间。

精灵护卫的领队尤文对竹楼的设计赞不绝口,也愿意试着帮山上那些动物建造几幢,只是听说叶迟要和温彻斯特共居一间时,脸上就露出了忧心忡忡的神色,委婉地提醒他:“阁下要不要建个矮一点的,支撑更密集结实的房子?这种叫做竹子的植物茎干中空,可能还不如精灵树结实。”

叶迟闻弦歌而知雅意,回想起那天把床……把房子打塌了的情形,简直是不堪回首,脸上隔着一层白毛都要烧出红晕了。

他不好意思再提房子的事,精灵们就在平坦广阔的山谷里安顿下来,每天早晚跟着魔兽们巡山,剩下的时间研究建造竹楼。

叶迟也终于有了空闲可以研究新开启的《妖学进阶知识三百题》了。这套简答题里涉及的知识比基础知识更全面,不仅有能提高修行速度、直指元婴大道的功法,还有许多正得用的道术。道无术不行,他们山头发展速度太慢,跟他这个领导者法力不足也有很大关系。基础知识里大部分都是双修功法,虽然既简单又好用,但对敌时根本用不上,连几个圣骑士都对付不了,还得靠他差不多早还给老师的的物理知识才能胜了那一场。

现在温彻斯特来了,又从精灵族借调了一队身经百战的精锐战士,训练魔兽的事差不多就都可以交出去了。到了晚上,叶迟便安心坐在自己建的那间竹屋里,把妖学进阶知识打开一道道练习。

他的心思渐渐安定下来,眼睛闭上之后神识所能感知的便比单用看的更广更清晰。从置身的简陋竹屋,到躺在身边竹床上、仍然睁着眼看着他的温彻斯特,再到整片山岭的树林、魔兽……神识所能感知的范围达到尽头时,他就像是被一层薄薄的保鲜膜束缚着,尽力挣扎了一会儿竟突破了那层薄膜,在空中显出了人类的身躯,被夜风吹送着在山间游荡。

这种魂魄离开身体的感觉时分特殊,有点像是失重,又有点像是做梦时梦到了飞翔。他在林间穿行了一会儿,恍恍惚惚地,终于重新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和正要做的事,于是神魂在那一霎那间又和身体勾连起来,回忆起之前记下的咒语,默诵道:“太灵玉女,侍真卫魂……使我长生,乘景驾云。”

这声音不经口舌,自然从虚无的魂体中荡了出去,然后天地间的清风月光就像被一层玻璃隔在了外头,魂体也像自己的身体一样沉定下来,按着心意飞过山岭,到了山下兽人居住的小镇。

在那片小镇里,他感应到了许多真挚的信仰,凡是有信徒在念他的名字,他似乎就能出现在那人的房子里。有简陋的低矮木屋,也有华丽的贵族府邸,或是在桌边吃饭,或是在供着小小熊猫木像的桌前跪拜,或是向着他忏悔己过……他眼前看到无数景象,却都清楚分明,并不重叠在一起,而且每一个人都可随意接触。

他挑选了自己最初也是最虔诚的信仰者,圣伯多禄大区的领主、牛角兽人夏尔曼伯爵,用手在他额上搭了一下,虚幻的神体就没入他额中,钩织成一片肃穆的梦境。

在外人看来,夏尔曼领主是无缘无故地昏睡了过去,而他自己则觉着自己根本就没有入睡,只是眼前多了一只黑白相间,比塑像和自己当初那惊鸿一瞥都温和可亲得多的魔熊。

“胖达王……”他在胸前连连划着十字,诉说着自己的虔诚。叶迟笑眯眯地听他说完,伸手扶起了他:“帮我修整好那间胖达王神殿,然后在玛蒙帝国宣传开:我是兽神圣伯多禄选定的继承人,所有的兽神殿都已显示神迹,承认了我的地位。前几天光明神教会的副教宗和神圣龙骑士来侵犯我的圣山,受到了神谴,都已被我降下的雷电劈死了。”

“是,胖达王陛下,您是我唯一的信仰和指引,我一定把这好消息传播出去。”神圣龙骑士被雷劈这种事,就是没亲眼见着也能脑补,现在听到自己信仰的可怕胖达王亲自跟他说这事,激动得连声答应。

梦境和现实忽然交错,领主正保证着为胖达王传播信仰,眼前的熊猫就忽然消失,身边温婉可人的侍女则摇着他的手臂,告诉他方才他一直在说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