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应承了,而古婶子在她家里也是个能说话的,双方又商量一阵,便定了下来。古大娘做惯了生意,便提议两家还是定个契。李氏觉得是熟人,说定了就成,而红珠却是愿定契的。

古婶子不懂几个字,又不愿往衙门去上红契交那钱银,便说:“左右我们相熟,寻个熟人做个中人,我们签个字就成了。”说罢就让那老门子何大爷去请人。

不一时就来了人,红珠一看,竟是那贺鸣衡。原来这人住在曾涯家,不知怎地年前竟搬了出来,如今就住在古婶子宅子的旁边。李氏和红珠见了人,都赶紧招呼起来,又谢他过来一趟。

那贺鸣衡笑道:“李婶子,程姑娘,不必那么客气。我先前搬来这边还是古婶子热心,帮我了许多。如今有什么事,一喊就来了。”

古婶子是个不客气的,往他那儿招了招手,就道:“你李婶子要住我那前院,我们想写个契书,省的往后我那当家的嘀咕我。你这也是个读书人了,来写一张吧。”

贺鸣衡答应了,磨墨铺纸,很快就写好了。他先前在衙门里走动,这些文书上头的事他比县太爷还清楚,因想着古婶子等人方便,便写得直白简便些。

红珠伸头一看,文理清晰,事项明确,便点了点头。

她这举动被贺鸣衡见着了,认真地感慨一句道:“程姑娘这是家学渊源啊,这点契书也难不住姑娘。”

红珠看他一眼,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李氏道:“她懂什么,不过认几个字罢了。”

贺鸣衡见此,便也不多说了。

李氏和古婶子分别签了字,红珠收妥了她们那一份契书,心中大定。古婶子邀请她们留下用中饭,李氏谢了之后还是推了去,只说:“食铺那儿怕是忙着,我们还得紧着回去。”

古婶子听了这才不留了。又谢了古大娘和贺鸣衡一回,李氏才与红珠急急回食铺里做活。

李二舅和钟氏见了她们回来便问起来,红珠笑道:“古婶子是个好说话的,咱们一看那院子就喜欢,事儿已然定下来了,这两日我们就能搬去。”

“现在就能搬?这么着急?”钟氏诧异反问。

李氏也笑道:“古妹妹那儿说是下月开始算钱,不过余下这几天我们就能搬了。那解掌柜出了门,又过了年,我们搬进去也不碍什么了。”

钟氏道:“这就好,有这几天日子你们就慢慢搬,也不必去请脚夫了。”

李二舅又说:“大件的物什有我呢,喊一声就成。”

李氏和红珠好生感谢了一回。李氏赶回朱家那儿去做饭,红珠还特特叮嘱她让她先莫将这事让朱家知道,李氏也有些担忧会生什么不愉快,便也答应了。

只程文涵得知了这事,又是高兴又是生气,自个嘀咕了好一阵,只说去看院子这么件大事竟也不带他,不声不响就定下来了。夜里红珠回去后,程文涵就缠着她抱怨,红珠好说歹说才让他高兴,支使他赶紧收拾他自个的东西。

晚饭前红珠得知今儿姜氏和朱紫兰出去过,问了程文涵才晓得原来姜氏母女两人往朱妍梅家里去了。不必说,这是担心朱碧云昨儿的的喜事,连回门那日都等不及了。

为这,朱老太太还在堂屋里使性子不高兴地骂:“这是什么家里的规矩,这闺女嫁出去一天不到,就急忙忙出门找人打听,这是自家亏心了不自在,还是想着亲家是什么龙潭虎穴啊!”

红珠也觉得姜氏这举动有些过了,再如何,赵家里头的人还讲究点脸面,不会真真将人作践狠的。姜氏这般若是让赵家什么听得了,不说她关心女儿,只会疑心她看不起赵家呢。

李氏做好了晚饭端了上桌,朱老太太就说不必等着,开饭。而朱桂达闻言,看了一眼亲娘,终究也没开口替姜氏说话。红珠顾不上他们这点官司,乖巧地不言不语吃饭。

岂知待李氏收拾好碗筷,姜氏和朱紫兰那儿还没回来。朱三宝大半天都没见着亲娘,又看到外头天黑了,一张嘴就大哭起来,只说要找娘亲。朱老太太抱着他好一阵哄,却没能哄住,很快她也气恼起来,顿时大骂:“黑心肝的婆娘,扔下丈夫儿女一家子,自个在外头快活不着家,这是要造反了不成!”